“……”
“……我会告诉钟叔,明天起都不用送了。”
东区分局的辖区面积是益城四块区域里面最大的,每天大大小小的案子多如牛毛,普通民警的工作又多又杂,分到刑警支队来的案子虽说要单一些,但难度也升了几个层级,处理起来更加耗时耗力。
苏秋阳自打坐上支队长的位置后,事事亲力亲为,案子办得漂亮,东区刑侦支队几乎成了业内的活招牌。
易正洲在窝在沙发里,消消乐都打通了百余关,疲惫地伸懒腰时,才发现病房内只剩下褚楚楚在同苏秋阳讲话了。
“好,今天先这样,回去好好休息。”
“嗯,师父你有事记得call我。”
等褚楚楚贴心地带了门,易正洲才搬了把椅子在边上坐下,翘着二郎腿,漫不经心地瞧着苏秋阳,“说说吧,怎么回事?”
苏秋阳正拿着平板看案卷,头也不抬地说:“什么怎么回事?”
易正洲一把抢过平板,“你小子别给我装蒜啊。”
苏秋阳瞪了他一眼,又把平板抢回去,手指一点翻过一页,“你倒是把话说明白啊。”
易正洲探身向前,笑眯眯地说:“我看那群人本事不轻啊,苏秋阳,咱俩穿一条裤子长大,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厉害的人?”
褚楚楚把人押回看守所,先于易正洲来的医院,铁定已经将现场情况转述给苏秋阳了,也省了易正洲的解释。
苏秋阳苦笑一声,说:“我只能告诉你,他们是上头空降来的,神秘得很,连组织名字都没往外透露,我连看文件的权限都没有,只听总局喊他们CAEA,专门处理民间的各种超自然事件,其他就不清楚了。”
“CAEA……”
易正洲默默记下了这名字,准备找个时间好好问问老爹。
自那天苏秋阳遇袭后,背后之人似乎就偃旗息鼓了,大半个月再没作过案。易正洲见苏秋阳又埋头看平板,又瞧见他浓浓的黑眼圈,第二次伸手把平板抢了过来。
“易正洲,你发什么疯?”
他伸手来夺,易正洲就仗着身高腿长,脚在床架子上一蹬,椅子借力滑出去大半截,得意地道:“看什么这么专心,我也来看看。”
苏秋阳还在打点滴,不方便下床,只得瞪了他好几眼,叹口气拿起了桌上的文件夹。
易正洲闪回沙发上躺下,定眼一看,原来苏秋阳是在看几条路口的监控视频。
按照技术组整理出来的轨迹来看,连环杀人案案发地点分布在东区内毫无关联的四条路线上,这几个监控视频苏秋阳已经看了不知道多少遍,违规的行车司机倒是抓了几个移交交警大队处罚,同本案有关的线索是半点都没找到。
调来的四个监控视频被技术组组合到了同一片屏幕上,方便人观看,易正洲看了一会儿,点开了三倍速,须臾,又点了六倍速。
苏秋阳瞧了他一眼,见他眼皮颤动,就知道易正洲又在秀他那眼力了。
高中的时候易正洲数理化年年第一,除了成绩好和面皮好,他还有一个特长——射箭。
益城本地人大半自北方游牧民族迁居而来,几乎每一所学校都特设了箭术课,易正洲更是其中的翘楚,连续蝉联了三年市射箭锦标赛冠军,复合弓和传统弓都玩得贼溜,5.2的视力更是帮保安大叔抓住了好几次偷溜出去上网的学生。
每每轮到他上赛场,女生们都欢呼鼓舞,男生们都鄙夷不已。
易正洲没注意到苏秋阳刀子般的视线,他一旦专注起来,就会完全陷在自己的世界中。
不知过了多久,易正洲翻身坐了起来,一边在屏幕上点点点,头也不抬地问:“这几条路线上的出租车司机,你都排查了吗?”
苏秋阳问:“你是怀疑问题出在出租车司机身上?”
他遇袭那晚的出租车司机,是连环杀人案至今,在杂乱的逻辑线上出现的第一个拐点,此前发生的一系列案件中,并没有任何线索显示出租车与案子的直接联系,是以几乎没有人拿出租车和案子本身联系到一块。
但苏秋阳办案多年,自然比别人想得更周全些,当即就摇了摇头,“没用的,这些时间段内出现的带有益城出租车牌照的车子,我们都查过了,没有异常。”
易正洲却在屏幕上点了点,将平板递回给苏秋阳,说:“不止是出租车牌照,最近几年年轻人都更喜欢用滴滴,打车平台和软件层出不穷,你看,”他将几个不同时间段出现的白色车辆截图后拼在一起给苏秋阳看,“这辆、这辆,还有这两辆,都不是出租车,但都隶属于同一个打车平台。”
苏秋阳立刻接过平板,仔细对比查看后,飞速拨通了技术组的电话。
话毕,他重重拍了拍易正洲的肩膀,笑道:“好啊,这么多年,这抓贼的本事愣是没落下哈!要不考虑一下来我们支队做个特聘顾问?我给你申请最高规格的外勤津贴!”
易正洲拍开他的手,笑骂道:“滚蛋!”说罢起身去了洗手间。
一天里经历了这么多事,易正洲洗手的时候顺便洗了把脸,正俯身拿镜子下方的纸擦手的时候,旁边小门里面忽然窜出来个人,猛地撞了他一下。
“哎你这人……”易正洲被撞得倾身往洗头台上磕了一下,不痛,当即起身去找那人,却只看到了他推门离开的背影。
“奇奇怪怪。”易正洲嘟囔了一句,随即臭美地整理了一下头发,就转头往外间走。
他低头瞧了一眼胸前那可疑的水渍,想着一会儿铁定要被苏秋阳嘲笑,心情立刻就不那么美好了。
易正洲没注意到的是,那团水渍背后的碧色平安扣,悄无声息地裂开了一道小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