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太庚是怎么找到位置的,二人落在了一处海滩上。
易正洲落地时腿软站不稳,一屁股坐在了沙滩上。
太庚眯起眼睛,抬头望着顶上的天空。
他没猜错的话,这儿应该不是现实,是某种奇异的幻境,对他来说并无多大影响,但对普通人类来说,这里的死亡等同于现实死亡。
刚才他若是不出手,易正洲淹死了,就是死了。
太庚甩了甩耳朵,一身长袍瞬间就干了。
没有旁人在的时候,他还是维持着刚化形那时的外貌穿着。
太庚低头瞧了一眼易正洲,瞥见他唇上有道伤口,问:“你嘴巴怎么了?”
易正洲睁大了眼睛望着他,怔怔地说:“这是……你咬的。”
“……”
太庚收回目光,往旁边走了几步。
易正洲盯着他修长的背影,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仿佛在回味着什么,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岛是座孤岛,四面的海水一眼望不到边际。
易正洲畏畏缩缩地跟在太庚身后,沿着海岸线走了一圈,花的时间甚至不到一个小时,很快就回到了原点。
太庚对易正洲的别扭视而不见,专心致志地打量着四周的一切。
行至一处碎石滩时,他忽然停了下来。
易正洲一直埋头踩着太庚的步子走,没想到对方突然止步,他长手长脚的刹不住车,硬梆梆地撞了上去。
太庚似乎正凝神听着什么,竟被他这一下撞得往前一倒,眼看就要跟满地碎石来个亲密接触,易正洲眼疾手快地把他往怀里一按,强行调转方向,趔趄了几下,倒在了一旁的沙地里,还止不住地滚了几圈。
易正洲手掌牢牢护着太庚后脑勺,刚准备说点贴心的体己话。
谁知太庚从他颈窝里探出半张脸,目光定在不远处的海面上,问:“你有没有听见什么?”
易正洲微愣:“什么?”
易正洲只听见自己砰砰砰快要跳出胸膛的心跳声,而太庚则反之,若不是他俩之间只隔着薄薄的衣衫相触,他连对方那平和微弱的心跳都无法察觉。
“有人在唱歌。”
易正洲什么都没听见,见太庚一动不动地望着一个方向,他屏息静气,闭上眼睛,须臾,果然听见了一阵微弱的歌声。
他把太庚扶了起来,“在那边。”
方才二人绕着小岛转圈时,也经过了那处地方,那是个经海水冲刷而成的海湾,周围都是高高的礁石,蓝幽幽的海水看上去不知深浅。
二人放轻脚步,一点点走近,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波浪长发的背影。
易正洲惊得长大了嘴,下意识去瞧太庚。
大波浪长发……难不成是上次把他认成易青山的那个?
见太庚没反应,易正洲壮着胆子看过去,忽觉有什么东西在反光。
二人对视一眼,悄无声息地换了个角度,从两座相错的礁石中间望出去。
只见淡蓝色的鳞片在阳光的照射下流光溢彩,尾部还在有节奏地拍打着礁石底部。
竟然是一条美人鱼!
易正洲瞳孔微缩,忍不住深呼吸了几下。
不过他可以肯定的是,这一条绝对不是他们之前碰见过的那个暴躁姐。
太庚眉头微皱,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边。
人鱼面容姣好,长发上缀有许多漂亮的贝壳、海星,还有葱绿的水草,她正浅笑着打理自己美丽的长发,口中不时传出动人的歌声。
太庚手指搭在一旁的礁石上,略微探头向前,凝神静听。
在一些神话传说中,人鱼又被称作塞壬或是海妖,用歌声迷惑海上行人,把他们拖回洞穴吃掉。
人鱼的歌声自然是极为动听的。
“碧水湾啊碧水湾
天青青啊水漫漫”
“爱人情深意绵绵
天长地久永相守”
“扒了皮拆了骨
冷了心枯了情”
太庚听了几遍,这人鱼唱的词就是不断在重复这几段。
前两段倒是好理解,就是说人鱼遇见了一生所爱,可这最后两句的意思,分明是这段感情不得善终。
但最后这两句词同之前的两段毫无联系,中间一定发生过什么,才让这对爱人分道扬镳,甚至用上了“扒皮拆骨”这种沉重的比喻,但歌词中却没有言明他们分开的原因。
总不能是让他们来填词吧?
等等。
太庚倏然想起火车上刷到一半的那部无限流电视剧……
易正洲仔仔细细打量那人鱼,见她垂在海里的尾巴尖不住拍打,掀起小波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