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防再次被美人鱼那样的妖物盯上,易正洲才决定要坐绿皮回家。
人气旺,不起眼,事故又少的长途出行方式,非绿皮火车莫属。
不同于那些坐绿皮体验生活的文艺小年轻,易正洲这是要回家救命。
他当时问出那句话的时候,心中十分忐忑,就怕太庚抡起一拳就把他砸到墙里头,抠都抠不下来。
没想到太庚略一思索就点了头。
易正洲从告诉钟延庆买票到他碎碎念地收拾好行李,和小白猫双双登上了火车,都还有些不敢相信。
他真把太庚拐上回家的火车了?!
他易正洲真是出息了。
太庚还真没想那么多。
易大海重伤在床,他要解开禁制,要解开禁制只能靠易大海或者背后的整个易家,易正洲需要他跟着回一趟老家,那就跟着去咯。
对已经年满一千岁的成熟的灵猫大人来说,过程不重要,结果正确就行。
太庚吃完了一包青柠味儿的薯片,在桌上那一堆里头找了找,翻出一包黄瓜味儿的撕开,手指在平板上下滑,刚巧看到一个多人浴血的封面,点了进去。
“无限流……什么意思?”
太庚怀着好奇的心理点开了第一集。
易正洲把自己拾掇干净出来时,太庚正盯着屏幕看得入了迷。
他看得太专心,剧里不知演到了哪里,他也跟着条件反射地挥了下手,径直把旁边的可乐瓶扫了下去。
易正洲眼疾手快地接住那瓶可乐,笑着放回桌上,“在看什么,这么专心?”
太庚几不可察地侧了侧头。
易正洲独有的味道带着热气拂在他耳畔,头发还未擦干,随着他刚才的动作,甚至落了两滴水在太庚后颈,冰冰凉凉的,刺激得他后脖颈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太庚视线上移,易正洲衣带没系紧,露出一大片白皙的胸膛。
小白猫呼吸乱了乱,收回视线,伸出一指拉了下进度条。
易正洲疑惑:“怎么跳过了这段?”
太庚埋头吃薯片,“太血腥了,少儿不宜。”
易正洲就笑:“哦我们阿庚看上去确实还是个小孩子,哈哈哈哈。”
太庚面不改色地吃薯片,“咱俩比起来,你才是小孩子吧。”
“……”
易正洲颓然坐在床上,伸手捂住了下巴。
从益城到九黎相隔千里,易正洲这些年少有回去,每次都是坐私人飞机,大半天就能到。
这回换了绿皮,没有个三五日是到不了的。
好在西南地势多变,平原丘陵隧道层出不穷,太庚不想追剧打游戏的时候,盯着窗外截然不同的各色风景,竟也十分得趣。
易正洲也没闲着,从易大海重新在易宅设下神台开始,他就翻出了好几年没碰过的家族秘笈,每一天都在研习。
虽然他天赋不高,但能每天进步一点点,也是高兴的。
可惜床太窄了。
太庚夜里睡在上铺,这样他夜里要吃什么做什么,易正洲都能第一时间做出回应。
如此平和地过了一天,夜里,易正洲照常去后面的厨房给太庚热牛奶。
火车上的食物只能将就,但小白猫睡前的热牛奶不能少。
易正洲一日三餐都亲自来取,他长相气质又出众,整个后厨的人都认识他了。
“帅哥,又来给女朋友热牛奶啊?”
易正洲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他之前争辩过,但换来的是更多人的调笑,越描越黑,干脆就随他们去了。
厨师长倚着餐台,啧啧啧地说:“找男朋友就得找你这样的,又贴心又多金,长得还帅,你女朋友真是好福气呐!”
易正洲把盒装牛奶剪开一个角,倒在自己带上来的一人食小锅里,放在炉火上煨着,闻言笑了笑:“是我有福气才对。”
餐车的员工们哈哈大笑,又对着他吹了好一阵彩虹屁。
等易正洲热好了牛奶,倒进保温杯里,端着往回走时,餐车里已经空无一人了。
易正洲看了一眼表,奇怪,才九点钟,堂堂绿皮竟然就安静了。
他没有放在心上,心心念念着自家小白猫,加快脚步往尽头的高级车厢走。
天上圆月悬挂,地上万籁俱寂,只有这条钢铁制成的绿皮火车,如巨蟒般在地面上轰隆穿行。
易正洲连着走过了两节硬座车厢,素日里聊得热火朝天的人们竟然都在睡觉。
他还瞥见了上午在地上撒泼打滚拦他路的那个小孩,一反常态地窝在位置上,头朝里,竟然安静地睡熟了。
易正洲加快脚步经过了他,生怕这小孩儿又发疯,他实在应付不来熊孩子。
大半车窗都拉上了窗帘,外边夜色正浓,车内灯光又盛,月光投进来时并无什么微的不同。
直到易正洲经过第五节车厢之时。
那节车厢的线路老化,不少灯管坏了,夜里一闪一闪的,被乘客投诉之后干脆卸了,说是下一站停靠之时就让电工师傅上来换。
易正洲一踏入这节车厢,就明显感觉到了不对劲。
昨夜刚上车时,这里的灯至少还亮着十之五六,这会儿全灭了,窗帘缝里漏出来的月光,照在密密麻麻的人脸上,冷冰冰的。
月光自然是冷的,可人该是热的。
易正洲试着冲门口位置的大叔喊了一声,后者头枕着椅背,全无反应。
他伸手在男人的肩膀上轻轻推了一下,这人竟然被他推得往旁边一倒,和邻座人的脑袋撞在了一起,但竟然没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