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正洲连着住了几天的院,钟延庆照旧一天不落地熬着十全大补汤,易正洲只喝了一次,其余的全瞒着他倒进了下水道。
太庚并不是时刻待在病房里,但也似乎没出过这家医院。
易正洲为什么知道呢?
因为自从那天太庚化了人形后,他就发觉二人之间有一股似有似无的联系,有些类似他之前闭着眼睛在卧室里找太庚那次。
他的“天眼”不仅能看见非人之物的存在,也能凭心视物。
但他与太庚之前的联系,又似乎与“天眼”不同,他能大致知晓太庚在周围的什么位置,但从他身上看不到更多。
易正洲想到了太庚之前问他要的那一滴血。
那个契约,到底是什么契约?
难道只是把他爹下的禁制范围扩大了,却没有解开吗?
很快到了出院这天,苏家兄妹亲自来迎接他,苏笠还买了很大的一把太阳花。
“洲哥!恭喜出院!”
易正洲哭笑不得,他只是住了三天院而已,又没伤筋动骨的,这女娃太夸张了。
苏笠见他背后跟了个人,看清太庚长相的一瞬间,嘴巴张大成了“O”型,不住扯着他哥的袖子。
苏秋阳则勉强对她笑笑,看向太庚的眼神十分复杂。
易正洲谢绝了苏笠拉着他去聚餐的邀请,说是钟叔在家等得都要望穿秋水了。
他和太庚上了自家的车,嘱咐司机往易宅开。
他从后视镜中望着苏家兄妹的身影,眼神黯了黯。
实际上,今天早上太庚下去觅食的时候,他接到了个来自本家的电话。
打电话的是易家的大术师易灵,“少主,家主近来总是间歇性清醒,长老们虽说并无大碍,但家主的身体机能却越来越差。”
她略微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我在祠堂为您和家主卜了个卦,知道您近期必定有奇遇,这一次,怕是要麻烦您带那人回来一趟。”
易正洲闭了闭眼,从窗户的倒影里望着太庚,见他在座位上不安分地跳来跳去,不住瞅着窗外的景象,嘴角却怎么都扬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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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似乎是个海妖,修为远在我之上,属下也察觉不出他是什么时候附在我身上的……是我让会长失望了。”
易正洲救下的那大娃正跪在地上,埋头向眼前之人汇报着什么。
而他口中的会长,正是益城的市长李成器。
李成器抽着一只雪茄,缓缓吐着烟圈,并不恼怒。
“大排档那件事之后,我就觉着背后一定有个不简单的势力在和我们抗衡,这么说来,他们多半是一群妖物联合到了一起,来跟我们抢资源的。”
易正洲这次被坑,李成器的原意是借由曹林之手接近易正洲,借机将他搞到手,不想半路被人截了胡。
大娃抬头望着李成器。
后者在烟灰缸里杵灭烟头,说:“你姐姐的事情,我很抱歉,但CAEA应该暂时不会动她,我会找机会把你姐姐救出来。”
房间内并未开灯,此时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刚好映在曹林身上。
他一改之前的十余岁孩童模样,脸上皱纹密布,老人斑到处都是,同他姐姐曹艳一样,是个先天残缺的侏儒。
曹林重新低下头,“多谢会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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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庚跟着易正洲回了易宅,包括钟延庆在内的所有人都十分兴奋和……积极。
甚至可以说是无微不至了。
太庚躺在沙发上拿易正洲的平板玩猫咪消消乐,钟延庆从角落里闪现出来,给他端上一个四层豪华版大果盘。
太庚嫌跟易正洲睡一个屋太挤,钟延庆联合阿姨们不顾易正洲的抗议,在走廊的另一头给他拾掇了一间松松软软的卧室。
太庚晚上有跑酷的习惯,化作人之后虽然不方便跑酷了,每晚照例睡不着,延庆每晚都给他热一碗牛奶,喝了倒头就睡。
易宅上下对太庚那叫一个宠。
反观易正洲,自打从医院回来,整个人都沉默了很多。
饭不做了步食不消了,更多时候就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望枫兴叹,也不知道在惆怅些什么。
太庚在人类电视剧里看到过,这种类似的行为,好像叫那个什么……思春?
可他一只灵猫大人,打架还行,哪里知道这毛病怎么治?
他忍了易正洲好几天,也连着好几天吃的都是大厨做的鱼。
第六天晚饭时,他终于忍不住了,在饭桌上就把那盘鱼给扬了,生着闷气回了房间。
易正洲尝了尝那盘红烧鱼,疑惑且惴惴不安地跟了上去。
“阿庚?你怎么了,是鱼不合口味吗?”
他敲了敲门,见里头没有回应,又问:“你想吃什么?告诉我,我这就出去给你买。”
轰隆——
太庚一拳砸在了墙上,那墙面立刻凹下去了。
听听,听听!
现在不自己做了,都从外面买了!
难怪话本子里头都说男人心海底针,世上渣男千千万!
太庚其实对这些话只能有个浮于表面的理解,话本子看得杂了,平日里老是乱用典故歇后语那些,易家人又从不反驳斥责于他,反而事事随他去。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