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该死的易正洲。
浑不知自己惹上事儿了的易正洲听着里面轰一声响,动作微顿,咽了咽口水,才壮着胆子又轻轻地敲了下门。
“有什么事儿你跟我好好说说呗~不好吃咱们换一个口味就好啦~不能饿着肚子呀~”
太庚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翻了几页。
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
那鱼倒不是有多难吃,易家五星大厨的手艺,在外面可不是谁都能吃到的。
但易正洲在他的吃食上向来是亲力亲为,他已经习惯了。
习惯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
沉疴难改,旧疾难愈。
嚓——
太庚面无表情地走了出来,绕过了易正洲,蹬蹬蹬下了楼。
易正洲迷茫地站在原地,抬眼一看,钟延庆等人正挤在角落里,相互按着头,整齐划一地,用极其不满的眼神望着他。
“……”
在这样的眼神攻势下,易正洲不知怎么也有些心虚了,他摸了摸后脑勺,也跟着下了楼。
猫猫是没有关门的习惯的,在那大开的卧室床上,正摊着一本书,被风吹开了两页。
那一章的标题是:《怎么让男人主动开口说真话》
太庚在荡秋千。
快入秋了,院子里的红枫林愈发妖冶,从下望去,映红了半边天。
太庚盘起一条腿,另一条悬在那里一晃一晃。
易正洲一声不吭地搬了个椅子在旁边坐下。
二人一起看了会儿枫林,易正洲先没憋住,问:“阿庚,你是生气了吗?我哪里没做好你告诉我,我一定……”
太庚抬起一手打断了他,“典。”
易正洲微怔:“什么?”
太庚鄙夷地瞧了他一眼,“你这话,太典了,普信男们都是这么讲话的,简直是典中之典。”
易正洲心道什么鬼,而后反应过来,“你又看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是不是又说串了?!都说了短视频要少刷,上边净是些远离实际的神经玩意儿!刷多了人都要变傻的!”
太庚愈发鄙夷了,不住摇头:“你这话,我今早上才刷到一个一模一样的,太典了。”
易正洲无语凝噎,想反驳又不知从何开始反驳。
短视频害人啊!
他恹恹地靠在了椅背上,拿手不住抠着旁边的紫藤花架。
叮咚——
易正洲拿起手机一看,是易妈来了新消息。
那寥寥几个字易正洲一眼就看完了,他抬头看了眼太庚,又将那行字看了好几遍,这才收起手机,深呼吸一口气,才郑重又小心翼翼地问:“阿庚,你愿意跟我回家见爸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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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好,麻烦抬一下脚,我行李箱过不去,谢谢~”
“您好,请问双人车厢是往这边走吗?”
益城开往九黎的唯一一列绿皮火车上,人们摩肩擦踵,各种鸡鸭牛羊山货挤在一起,瓜子壳到处都是,操着各种方言的大叔大妈们在狭窄的车厢里谈笑风生,夹杂着无数种食物的味道,简直一言难尽。
穿着褐色长风衣的男人提着个硕大的行李箱,正艰难地穿越过人群。
他周身气质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恭敬有礼也没能换来多少善意。
众人眼见他穿过车厢,去了最前头的高级车厢,有人翻了个白眼,这么有钱,怎么不去坐高铁飞机,来跟他们挤什么绿皮啊!
男人长这么大也是第一次坐绿皮火车,竟然并未表现出多大的不适感。
他拿着车票一路找过去,终于在尽头找到了自己订的二人车厢。
他在行李箱上轻敲了两下,示意到了。
行李箱岿然不动,他顿了顿,抬手拉开了车厢门,就见一个白色长发的少年郎正蹲在单人沙发上,专心致志地望着外面成堆的电线杆子。
男人赶紧将行李箱拖进去,将门关上反锁,这才说:“阿庚,先进来了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呀。”
“是你太慢了。”
易正洲唇角微扬,打开行李箱。
他买的是绿皮上最贵的双人车厢,价格快比得上高铁一等座了。
房间并不大,上下铺,有单独的卫生间,单人沙发、小桌子、衣柜一应俱全。
易正洲先是给太庚找了堆零食,又拿出平板播放他最近在追的韩剧,随即脱下外套,掏出消毒用的湿巾等家伙事儿开始里里外外地做打扫。
等太庚吃着薯片看完了一集生离死别的大戏后,易正洲已经换好了两张床的四件套,找出睡袍准备去冲个澡了。
易正洲拿着睡袍,不知想到什么,忽问了一句:“阿庚,你是真心想跟我回家的吗?”
太庚正拿着平板疯狂刷网飞新剧,闻言不解地望向他。
“哈哈哈,就是……”易正洲额头上的汗还没干,讪讪地笑了笑,“就感觉,挺不真实的。”
说罢深深看了太庚一眼,才进了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