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正洲心里一紧,一连推搡了好几个人,都一样的没有任何反应。
这些人,都失去了意识。
易正洲只觉得手里的保温杯越来越烫,再不敢看那些人的脸一眼,赶紧离开了这节车厢。
接下来他经过的每一节车厢都是死寂,只有火车与铁轨摩擦的声音时刻相随。
他数着车厢数,数到心中那节车厢时,猛一推开门,后面出现的竟然不是熟悉的双人车厢。
易正洲一怔,视线在那些沉睡的人脸上扫过,大跨步走过这节车厢,哗啦一声拉开了门。
又是一节硬座车厢。
不止这节,下一节,下下一节都是一模一样的硬座车厢。
在走过第三十六节车厢后,易正洲扶着车厢连接处的门把手,颓然地靠在了墙上。
他额头上冷汗遍布,背上的汗也已经浸透了风衣,贴在墙上粘粘的很不舒服。
难道他碰上了鬼打墙?
可这种人群聚集人气旺盛的火车上,怎么可能会有鬼打墙?
易正洲紧紧地握着那个保温杯,感觉里面的温度在一点点失去,一颗心也被紧紧地攥了起来。
更可怕的是,他的“天眼”什么异常的东西都没看见。
易正洲把保温杯放进风衣的内兜里,双指并拢虚空一划,一柄铜钱串出现在他手中。
正当易正洲犹豫着是继续开门还是砸窗之时,耳边忽传来一阵歌声。
他瞬间精神,凝神听了一会儿,只辨得出这是个女声。
声音的方向是……面前的车厢。
易正洲其实是个不怎么纠结的人,当下就握紧了铜钱串,一把拉开了门。
又接连走过了两个车厢,那高昂的女声几乎就响在耳畔。
易正洲握紧了门把手,腮边流下的汗都滴在了地上。
他也不知道这扇门背后到底是什么。
危险与生机并存,或许,是绝境。
小白猫与他之间的那一缕联系,从他发现车厢里的人不对劲之后,就断掉了。
他只能赌,赌他能绝处逢生。
咔哒——
易正洲握紧门把手一转,门那头的女高音戛然而止。
他呼吸一滞,就要不顾一切地推开门。
太庚的呼声自身后传来:“易正洲!”
易正洲匆忙回头,还没看清来人的脸,身后那扇门轰一声破开,一股强大到不可思议的吸力径直将他吸了进去!
他在下坠。
这是易正洲的第一个感觉。
被吸进去之后,他的视觉短暂地被屏蔽了一会儿,只剩耳畔呼啸而过的风声。
等他的视线从模糊到清晰时,刚巧与一只飞鸟擦肩而过,鸟儿被这只从天上掉下来的庞然大物惊吓到,翅膀一歪,匆忙地打了个旋儿,才借着风力重新飞稳了。
易正洲眼见那鸟离自己越来越远,开始慌张地手舞足蹈起来,但没有任何作用,丝毫减缓不了下坠之势。
他以为自己会摔成一滩肉泥,唉,到时候连阿庚都认不出他了。
下一秒,他就跌入了无边无际的海水之中。
易正洲毕竟有过一次坠海的经历,虽然上次他意识全无,但身体却留下了记忆。
耳鼻进水的一瞬间,他就屏住了呼吸,快速调整姿势,拼命地往上游去。
“嗬……嗬……”
他四肢不断摆动,尽量让头露出海面呼吸,艰难地分辨着方位。
丫的怎么门后面竟然是一片海?!
入目皆是湛蓝一片,看不到一丁点儿海岸线,更恐怖的是,天空中乌云密布,云层里电光闪烁,这是暴风雨的前兆。
“不会是要淹死我吧……”
易正洲哀嚎一声,还没来得及划几下,身后一个大浪过来,直接将他砸进了海里。
“咕噜噜……”
易正洲吐出一串串泡泡,奋力地往上游,很快又被大浪打了回来。
如此几次三番,他精疲力竭,肺里最后一点空气也见了底,不受控制地沉了下去。
易正洲最后在心里回忆了一下小白猫的笑容,刚一闭上眼睛,忽觉脖子一紧,有什么东西揪住他衣领,将他一把扯了过去。
与此同时他唇上一紧,一抹温热贴上了他双唇。
易正洲睁开眼睛,正与那双金瞳四目相对。
银白的长发在水中散开,发丝被大浪冲得贴在了易正洲脸上,恍然看去,两人的发丝似乎正在相互纠缠。
仿佛被他极不配合的态度激怒了似的,太庚皱起眉头,在他下唇上使劲一咬。
易正洲痛得张开嘴,太庚死死揪住他衣领,嘴唇贴得更深,将海水都隔绝在外。
同时,一股略带凉意的气息从对方口中渡了过来。
感觉到对方生机已复,太庚放开了易正洲的衣领,改提住他后颈,二人瞬间跃出了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