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正洲收回目光,不好意思地挠头,“您见笑了,他最近身体不大好,我只好事事都上心些。”
王德全领着他往前走,笑着说:“你们兄弟感情好,这是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说什么见笑。”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话似的,易正洲觉得心脏竟然略微加速跳了几下,随即感知到了一种微妙的情绪。
这是……吃到鱼所以心情变好了吧。
他忍不住伸手捂在心口的位置,也跟着笑了起来。
王德全所谓的蹭饭,就是村子西头有一家的孙子刚满百天,正在办百日宴,按照苦水村的习俗,家家户户都得上门吃一顿饭。
易正洲还担心自己没带礼金不好意思进去,谁知他一走到门口,里头就涌出来一大堆人把他强行拉了进去,拿碗筷的拿碗筷,斟酒的斟酒,易正洲推拒不得,只好安心坐下。
幸好那家人用的是米酒,易正洲走出院门的时候,还不算太醉。
王德全喝高了,要留下来跟老友们猜拳玩游戏,就让易正洲带着册子先回去。
易正洲粗略地翻了翻那册子,又仔细回想了一下,今天应该是将全村人的家庭状况记录下来了。
趁着夜色尚浅,他甩了甩头,专心地往村长家的方向走。
再次经过那条小溪,易正洲听着哗哗的水声,忍不住停了步子,撑着石桥两边的石栏杆往下瞧。
清澈见底,水至清则无鱼。
唉,好久没给阿庚钓鱼吃了。
一阵微风吹过,易正洲又清醒了些,不经意间抬头一看,竟看见山上亮起了一盏孤灯。
他疑心自己是不是看错了,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去,就见漆黑一片的山坡上,确实是亮着一盏灯。
他灵脉复苏后,眼力也更胜从前,多瞧了一会儿,才发现山坡上竟然有一座茅草屋,那缕灯光就是从茅草屋的窗子里透出来的。
今夜几乎全村人都在庆祝孙辈的百日宴,这家人怎么还亮着烛火?
而且,白天他跟着王德全东奔西走,怎么偏偏没去山坡上这家调查?
易正洲暗暗记下了这档子事,准备明天好好问问,转身加快了脚步往回走。
太庚枕着被子翻开了一页连环画时,易正洲刚好进门。
听见他进来了,太庚头都没抬一下,只是问:“易大少难得下一回基层,感觉怎么样?”
他语气懒洋洋的,靠在被子上的姿态也十分惬意,他不开口易正洲也知道,他们家这只小白猫,只要有条不错的鱼吃,心情就会变得很好。
易正洲认真地瞧着他,嘴角忍不住上扬,冲着他整整齐齐地竖起四根手指头。
太庚把连环画翻开新的一页,“乐在其中?”
“不。”易正洲欲哭无泪,“是鸡飞狗跳。”
“哈哈哈哈哈哈。”
太庚乐得看他吃瘪,捧着连环画换了个姿势,侧着看。
易正洲挑了挑桌上的烛芯,让那火光更明亮些。
太庚在他凑过来拨烛芯时闻见了酒味,皱了皱鼻子,问:“你喝酒了?”
“嗯,米酒。”
或许是酒精使人上头,易正洲明明没有喝醉,却感觉目眩神迷,瞧着太庚的脸在微弱烛光的映照下明明灭灭。
真好看。
他忍不住微微凑近了些,用目光仔细描摹太庚的侧脸轮廓。
每一处,每一寸,都是他易正洲喜欢的模样。
太庚笑了下,懒洋洋地说:“以前可没见你喝过酒……”
声音戛然而止。
易正洲的脸近在咫尺,鼻尖相对,两人连呼吸都纠缠在了一起。
太庚忍不住屏住了呼吸,听见这混账带着笑问了一句:“怎么,你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