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应了啊。”
苏秋阳瞪大了眼睛,“别开玩笑,真答应你了?”
易正洲羞涩地说:“他点头了的,不骗你。”
苏秋阳:“……”
好半晌,他才摆了摆手,破罐子破摔地说:“算了,你们两个的事情我管不着,你自个儿跟叔叔婶婶交代去。”
苏秋阳是请假出来的,这边的事情解决后,很快就开着他那辆低调的牧马人离开了。
冯生的事情报上去后,县里不仅来人给他重新分拨土地,还给他带来了县中学的任教聘书,但冯生却拒绝了,他还是想留在村小教书。
易正洲陪同着送走了政府的人,瞒着冯生偷偷给苦水村捐了所希望小学,更自费要给苦水村修路,明天就能动工。
冯生原本的房子也归还给了他,易正洲私底下打点过,不久就会有工人过来帮他修葺。
易正洲和太庚走的那天,冯生一路把两人送出了村口,感谢之余,又不忘嘱咐易正洲多读书和照顾好太庚。
他从自己那堆被翻得乱七八糟的书里找出一本完整的,当作饯别礼送给了易正洲。
冯生在村口那颗参天的大榕树下止步,拄着拐杖,冲两人挥手告别。
他今天穿了一身新做的天青色长袍,鼻梁上架着一副老式眼镜,眼窝深陷,眼睛却分外地有神,花白的乱发也被收拾得服服帖帖,衬得整个人都很精神。
他的背已经佝偻了,站在那里却似一棵松般,浅浅一笑,依稀显出些昔年站在讲台上的青年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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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手牵手走出了很远,易正洲瞧着太庚十分宝贝地抱着那罐子糖,忽然问了一句:“你知道村民们不会害他性命,所以那时候没有出手?”
太庚莫名其妙地瞧了他一眼。
易正洲紧了紧手,笑着说:“我们家阿庚就是厉害,未卜先知。”
二人并肩走上了一个小山坡,易正洲还在自顾自地说话:“我妈见了,一定会很喜欢你的。”
太庚上去了才发现,原来上边是块平地,不知什么时候停了辆直升机。
易正洲转身把他揽到怀里,借着身形的遮挡,在他耳朵边说:“火车太慢了还容易出事,我们干脆飞回家,怎么样?”
机翼很快转动起来,带出的风吹得二人衣袂纷飞。
太庚仰头望着易正洲,见他意气轩昂,见他顾盼神飞。
易正洲啊,易正洲。
“易总!快上来!我们该出发了!”机组人员招手示意他们过去,易正洲哈哈大笑着,伸出手给太庚挡住猛烈的风,拉着人跑了过去。
飞越黄土高原时,太庚隔着机窗望着底下山峦叠起,像幅画儿似的,说不震撼那是不可能的,太行山上四季如春,哪里能见到这般光景?
倘若他一直待在太行山中修炼,或者说,他那场天劫如果成功渡劫,他就不会掉落到人间,更不会经历这一路的风景。
他那没心没肺的爹娘有句话倒是没说错:世间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易正洲似乎有些累,给太庚系好安全扣之后,没说几句话,就靠着坐垫背睡了过去,不久,头一偏,靠在了太庚肩膀上。
太庚微微偏头,瞧见他睫毛纤长,眼下青黑,就知道他这段时间是累惨了。
连太庚自己都没发现,他瞧着易正洲熟睡的面庞,嘴角扬起了个极其轻微的幅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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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飞回家,直升机其实在灵山外围的停机坪就落地了。
此灵山非彼灵山,原名取自一段极其晦涩难懂的经文,易大海从小就耳提面命地让易正洲背下那段冗长的名字,但他死活没记住,便随着九黎当地人一起,称其为灵山。
易家几百年前就在灵山扎根,可以说这整片灵山都是易家的产业。
九黎多秀美山川,不少都被开发成了星级景区,唯独灵山至今不曾被人踏足,并且有专人在山门口把守,就是提防有人进去。
当然,总有些不长脑子的人喜欢挑战未知,每年总有那么几个胆子大的找了别的路子进山“探险”,但最后都因为山中雾重迷了路,身上带的食物吃完了,山里又没信号,很快就倒了,醒来时却已经出了灵山。
一传十十传百,大家都知道灵山诡异,至少易正洲出生以来,再没听说哪个不长眼的敢闯灵山了。
易正洲率先跳下去,又手把手牵着太庚下来,带着人站在停机坪边缘,指着远处云雾缭绕的葱绿大山,乐呵呵地说:“阿庚,欢迎来到我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