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正洲不动声色,只一抬手,三张黄符顷刻之间从他袖中飞出,直直缠缚住了那只爪子。
黄符一阵一阵地发着金光,那是上边的灵力在起作用,那不知名生物的爪子在黄符的灼烧下发出阵阵白汽,就在易正洲以为它即将被烧尽时,这东西陡然长高伸长,呈绿色半透明状,直接捂住了他爹的半颗脑袋,径直往后一拉!
“爸!”
易大海竟然被它拉进了身后那面墙中!
光裸的墙面短暂地泛起些许涟漪,很快将易大海吞没,归于平静。
“爸!爸!”易正洲急了,上手就锤,他使的劲儿大,这墙也很配合,像个弹力很好的健身球一样,他一砸,墙面就陷进去一个凹槽,立刻又回弹上来,易正洲手掌都砸红了,这面墙还在一弹一弹地波动,俨然是个坏心眼的东西。
易正洲盯着这墙,不断喘着气,好不容器把气喘匀,后退几步就靠在了那张价值不菲的水晶桌上。
桌面触觉冰凉,易正洲在上面摩挲了几下,视线停在一株长势不错的海星上。
这枚海星周身呈淡紫色,仅从观赏层面上来说它也应当是十分罕见的,最关键的是,这株海星,在动。
更确切一点地说,它应该是在走路。
易正洲背对着墙面,两手虎口撑在桌边,维持着这个姿势,不知道站了好久。
“雾箐,我知道是你,出来吧。”
四周静寂,平静的墙面骤然泛起涟漪,走出了一个红发长裙的女人,果然是雾箐。
只见她双目赤红,睁大了眼睛盯着易正洲,“怎么,你的兄弟落难了,你终于舍得跟我说话了?”
易正洲没说话。
他们上次见面,还是在城市另一头的烂尾楼,太庚为了救他初次化形,砍掉了她一条尾巴,虽说瞧她这模样应该好得差不多了,但理智显然不如那时候。
雾箐死死地盯着他,识海震荡之下,视线也模糊不清起来,她怒声道:“说话!易青山!”
“……你口中的易青山是我大伯,不是我,你认错人了。”
雾箐摇摇晃晃地走了几步,一手撑在了书柜上,抬头盯着他,“……什么?”
易正洲深吸一口气,“你们的过往我都知道了,是背后有人在搞鬼,我大伯当年并没有做出任何对不起你的事,他后来回去找过你好几次,连我爷爷他老人家都亲自去了一趟,但都没找着你,我大伯万念俱灰之下甚至自……”
“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尖利的笑声打断了他,雾箐双眸流出血泪,直勾勾地看着他,每一个字都带着刻骨的恨意,“易青山!为了掩盖你犯下的错,你竟然能编出这么荒唐的说辞!”
雾箐身量暴涨,双腿缓缓化作鱼尾,白森森的骨架一甩,半个书柜都被砸成了废墟。
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易正洲,右半张脸快速白骨化,蹼状的手往前一伸,三叉戟就出现在她手中。
“今日,你我之间就做一个了结!”
易正洲现在看着那三叉戟就头疼,之前他在火车上正面硬刚连雨青,那就是个不讲理的了,这下来了个更不讲理的,老爹还在她手里头,易正洲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他没得选,只能召出铜钱串格挡,但这哪里是氐人族圣物的对手?易正洲被迫跟雾箐玩起了猫抓耗子的游戏,铜钱串被一次次地打散重聚,三叉戟周身的罡风也在他身上撕出了无数条口子。
再次险险从戟下逃生,易正洲靠着一处柱子悄悄换了口气,雾箐的攻势紧随而至,他不得不再次拿起铜钱串抵挡。
这东西不会被打烂,但打散次数多了,现在铜钱串重聚的时间明显也被拉长了。
易正洲看向了自己的腰包,目光游移不定。
雾箐也被他反复躲避的动作气得不轻,一道强劲的魔力挥出阻断他去路,自己紧跟着游到易正洲身侧,三叉戟尖上闪着致命的寒芒,怒喝道:“我杀了你!”
易正洲躲闪不得,正要去拿金刚杵,电光火石间觉得心口一热,动作硬生生止住了。
雾箐见他竟然不躲不避,仅存的理智使她暂敛了杀气,三叉戟往前偏移了三寸,在易正洲腰间一拍,竟然将他整个人直直拍进了墙壁中!
噌——
三叉戟与地面相触发出厚重的摩擦声,雾箐理智回笼,眼中血丝退去,望着面前的墙发怔。
他们一人一鱼在这有限的空间内争斗,柱子都打折了几根,水晶桌也断成了两截,四处都坑坑洼洼,甚至她脚边都被打出个硕大的窟窿,往下看去竟然打穿了三层楼。
四周都有种龙卷风过境的美感,唯独这面墙——这面一开始就把易大海“吞”进去了的白墙,安好如初。
这其实是个小型的高维空间,连雨青弄来的,除非主人亲手解除,否则只能进不能出,雾箐向来都把它当笼子使。
左右人已经到手,之后如何折磨还不是她说了算。
雾箐正要收起三叉戟,忽然耳尖一动,听见了极其轻微的落地声。
她霍然转头,正对上一双金瞳。
这人身穿白色卫衣长裤,白发白眉,瞳仁缩至一条竖线,分明察觉不到他身上的杀气,但那周身可怖的压迫感,是雾箐平生见过最强的。
这少年瞧着雾箐,一字一句地问:“他人呢?”
作为氐人族的王,除了在易青山身上吃过大亏,雾箐还从没被人这么居高临下地质问过,当即也来了脾气,“杀了。”
少年自然就是化作人形的太庚,闻言怔了怔,“什么?”
雾箐提起三叉戟,往地上狠狠一戳,轰地一声地面开裂,她仰起下巴看着太庚,说:“杀了!”
难怪,难怪他与易正洲之间的那缕联系竟然断了……
太庚眉眼都几乎压在了一起,猫科动物猎杀前的森寒目光死死撰住了雾箐,“你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