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庚垂下眼,即将满溢而出的爱意又悄无声息地潜回了心底。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你明明能够阻止她,你故意的。”
陈述的语气,“你想引我出来。”
易正洲张口就要解释,太庚眼神一凛,猛地一把推开他,薅起袖子,揍人!
“啊!!”
易大海靠在墙角,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宝贝儿子被家暴。
连雨青怀里的人已经平静下来,但四周不断有人在逼近,甚至有几个就在底下几层楼了。
他闭了闭眼,当机立断,脱下外袍垫在地上,护着雾箐的头把她放平,随即晃晃悠悠站起来,从一个缺口处跳了下去。
太庚不是没有察觉到这边的动静,但他气上心头,只顾着往易正洲身上招呼,无暇分心。
他一拳一拳砸下去,易正洲还没见怎么着,他自己先泛起了眼泪花。
易正洲的哀嚎声不停,隐隐有作假的嫌疑,太庚气得往他脸上招呼几下,后者被迫捂头蹲地作求饶状,等那拳拳到肉的攻势停了,他才颤颤巍巍地抬起头来,四周空空荡荡,只剩他爹在角落里对他翻白眼。
“阿庚?”
易正洲刚走出烂尾楼就碰上了一脸复杂的苏秋阳。
就易正洲一眼看到的,起码有十多号人闪进了海盗集团的大楼,应该是上去捉雾箐了。
他刚被小白猫揍得鼻青脸肿,但在基友面前怎么能掉面子,囫囵擦了把鼻血,问:“你怎么现在才来?”
苏秋阳瞪他一眼,同易大海打了声招呼,才苦笑一声,说:“总局亲自下的命令,让我把你亲自送到市局大楼,上车吧。”
父子二人对视一眼,迈步往苏秋阳车的方向走时,苏秋阳伸手拦住了易大海,神情有些为难,“不好意思易叔叔,上边的命令,您另有去处。”
易大海定定地瞧了他一眼,也不多问,上了另一辆车。
两辆车往截然不同的方向开去,易正洲盯着后视镜里远去的吉普车,问了句:“你们市局该不会是想把我诓去,按斤称了,卖给CAEA打黑工吧?”
苏秋阳翻了个白眼,嗤之以鼻,“就你?倒贴都没人要!”
易正洲反倒来劲了,“嘿,说谁呢!没人要的是你吧,万年单身狗!我可已经有个小白猫了!”
苏秋阳再次翻了个白眼,“你家那位这次怎么没跟着来,在家养胎呢?”
易正洲踹了他一脚,“养什么胎,我们家阿庚那是堂堂正正的男人!怀不了!不过也没关系,虽然我爸妈只有我一个,易家旁支小辈还是不少的,百年之后寻个出挑的继任家主,就这么一代代地传下去也不错。”
苏秋阳见他避重就轻,方向盘一抡急速拐过一个弯道,大声嘲笑道:“怎么,你被人甩了?易正洲你也有今天啊?哈哈哈——”
“去去去!胡说八道什么?你才被甩了呢!”易正洲脸有点红,说:“他回家探亲去了,等这边儿的事了了,我亲自去把人接回来!”
“你~亲~自~去~把~人~接~回~来~”
苏秋阳阴阳怪气地学他说这句话,眼看要喜提一顿暴揍,连忙一脚刹车踩下,说:“到了。”
益城市局,易正洲是来过的,大多数时候只在大厅转悠,有几次家里找苏秋阳有事,还去了上边的会客室。
这次由苏秋阳带领,他们直接进了电梯,易正洲发现电梯在往下走,问道:“怎么是往下边去?”
没等苏秋阳回答,他看了眼电梯的数字,惊了惊,“负六层??我上次来是年初吧,这才大半年时间,你们市局就在底下挖了个这么深的坑吗?不会是为了存放什么超级核弹吧!”
苏秋阳十分佩服他的想象力,“是挖了个坑,但不是大半年,这是上个月开始……准确地来说,是20天时间,硬生生在原来的负二层下边,又硬生生造了四层空间出来。”
“……”
易正洲立刻收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和神态,“CAEA?”
电梯很快在负四层停住,苏秋阳等着电梯门缓缓开启,外面的灯光渐渐照亮了狭小的电梯空间。
易正洲瞧着眼前光景,渐渐睁大了眼睛,与此同时听见苏秋阳说:“这样的工程,哪里是人类能够办到的,现在看来,你我对世界的认知还是太局限了……”
二人走出电梯,眼前俨然是另一副天地。
看不出材质的透明柱子立在四周,是普通楼层层高的七八倍,整层楼分工明确,靠近电梯的四分之一处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仪器,上边的参数复杂且随时都在变化,身穿制服的工作人员在其间穿行忙碌,三五人聚在一起分析数据……总之像极了某大型科幻片。
再往前就是无数存放各种罐子的置物架,苏秋阳带着易正洲穿过去时,易正洲在其中看到了几只眼熟的,惊得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苏秋阳见他神情有异,连忙折返回来。
易正洲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指了指置物架上的一个罐子,艰难地问:“你看不见?”
苏秋阳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透明的罐子里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啊。”
他顿了顿,又问:“你看到什么了吗?这东西长什么样子?”
易正洲又仔细打量了它一下,这东西身体扭曲如胚胎初期的婴儿,长着四个尖利的爪子,满口利齿,皮肤似干死的树皮,此时被不知名的药水泡着,嘴角都还在不断流出绿色的汁液,简直可怖至极。
“……或许,你看过《异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