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莉莉的脸色变得苍白起来。
斯内普尽量保持着最大的平静看向她。事实上他并不想告诉她任何关于未来的事情。他知道他将说起的每一个字都是对他的更深的折磨。他怎么能,怎么能把那些他至今接受不了的画面再向她描述一遍呢?斯内普在内心质问自己。
这该死的蠢狗和愚蠢的波特,他们就这么把事情搞砸了,没有一点点铺垫,没有一点点缓冲,把那些残忍的刀雨降下。
“我们应该读完它。”莉莉没有看向斯内普,或者说她恐惧于看向他,——任谁都会恐惧于看向未来的死亡,即便是转述的,渺茫的死亡——她缓缓对着所有人说道。“只有读完它我们才知道来到这里的意义不是么?而死亡,如果我们中有些人已经死去了,我们更应该读完它,痛苦和泪水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但了解更多的信息可以。”莉莉面无表情,斯内普看到她攒紧了手指,背部挺直,可她不愿意将眼神投向他,仿佛一个不经意的对视,她就会染上那些经年的悲哀与苦痛。
不熟悉莉莉的人大概会以为她在谴责詹姆斯和小天狼星莱姆斯的相聚一刻。可斯内普知道,莉莉是在对她自己说这些话,她被吓坏了,可却依然试图站出来解决眼前的问题,好姑娘,他默默的想,不管是10岁,15岁,还是21岁,她永远是那个从不退缩的女孩。
“好姑娘!”穆迪说,他重重拍了一下自己的木腿。“就让我们一起看看这个该死的打字机把我们凑一块是想干些什么吧!”
“对,我们应该读完它。”詹姆斯重新拿起了书,他已经平复下来了。“死亡哪有眼前的事情来得有趣呢?”
他眨了眨眼睛。
小天狼星和莱姆斯已经坐回了原来的位置,他们的眼眶依然有些残留的红色,但已镇定了下来。
雷古勒斯看着这些格兰芬多们,一时胸腔中充斥着酸涩的嫉妒。他有时会想,自己是否有这样的勇气,去面对那些……那些他并不想拥有的东西。
“我很久以前就想说了,”麦格教授说。哈利惊讶的看到,麦格教授的眼中甚至有些微泪花的闪光。“我一直为你们骄傲。”
莫莉捂住了嘴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哦,格兰芬多们。”年老的格林德沃翻了个白眼。
“那么我们继续吧!”双胞胎异口同声的说。
詹姆斯拿起书,大声读了起来。
【……就好像他的这些想法插上翅膀,飞进了敞开的窗户,哈利的姨父弗农-德思礼突然说起话来。
“谢天谢地,那小子总算不来探头探脑了。呃,他到底上哪儿去了?”
“不知道,”佩妮姨妈漠不关心地说,“反正不在家。”
弗农姨父不满地嘟哝着。
“看新闻??”他刻薄地说,“我倒想知道他到底有什么打算。一个正常的男孩,谁会去关心新闻啊—— 达力对时事一无所知,我怀疑他连首相是谁都不知道!(“就好像这很值得称颂似的。”罗恩怂了怂鼻子,比了个鬼脸)见鬼,我们的新闻里怎么会有跟他们那类人有关的—— ”
(德拉科瞪大眼睛,显然“那类人”这个称呼冒犯了他的某些纯血的尊严)
“弗农,嘘!”佩妮姨妈说,“窗户开着呢!”
“哦—— 是的—— 对不起,亲爱的。”】
“一个并不令人愉快的……麻瓜家庭。”,卢修斯马尔福压低声音评价道,哈利看得出来他用了很大的努力才仅仅使用了“麻瓜”这个词,当然所有人都知道他省略了什么,但好像没有人能反驳。
【德思礼夫妇不说话了。哈利听着一段关于水果麦麸营养早餐的广告短歌】
“那是什么?”年轻的邓布利多茫然的问道。
【一边望着费格太太(小天狼星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邓布利多),住在离这儿不远的紫藤路上的一个脾气古怪、养着很多猫的老太太慢吞吞地走过去。她皱着眉头,嘴里念念有词。哈利心想幸亏自己藏在灌木丛后面,因为最近费格太太在街上一碰到哈利,就要邀请他过去喝茶。她拐过街角不见了,这时候弗农姨父的声音又从窗13飘了出来“达达出去喝茶了?”
“到波奇斯家去了。”佩妮姨妈慈爱地说,“他交了这么多小朋友,大家都这么喜欢他??”】
哈利冷哼了一声。
【哈利拼命控制自己,才没有从鼻子里哼出声来。】哈利涨红了脸,并听到了罗恩因为他的反应而憋住的笑声,“嗨!”他不满的说。
【德思礼两口子在对待他们的宝贝儿子达力的问题上,真是愚蠢得出奇。达力在暑假的每个晚上都编造愚蠢的谎话,说是到他那帮狐朋狗友的某个人家去喝茶,而他们居然就听信了。哈利知道得很清楚,达力压根儿就没去什么地方喝茶,他和他那些哥们儿每天晚上都在游乐场毁坏公物,在街角抽烟,朝过路的汽车和孩子扔石子儿。哈利晚上在小惠金区散步时,曾看见过他们的这些行径。这个暑假的大部分时间他都在街头游荡,沿路从垃圾箱里捡出报纸翻看。】
“从垃圾箱里?!波特!”德拉科?马尔福瞪大了眼睛。
哈利不耐烦的乜了他一眼。
“可怜的哈利,不得不说我们对你的遭遇深表同情,”乔治说。“幸亏上次我们给他留了颗太妃奶糖!”弗雷德接道。
乔治深以为然的点头:“听上去他可不是什么好孩子。”
“弗雷德,乔治!我警告你们——”莫莉暴躁的说。
“我觉得,就算把他们变成猪也不为过。”小天狼星面无表情的说,引来了麦格教授的一个瞪视。
【七点钟新闻的开始传到了哈利的耳朵里,他紧张得连五脏六腑都翻腾起来。也许今晚——在等待了一个月之后——就在今晚。
西班牙行李搬运工的罢工进入第二周,大批度假者滞留机场——“要是我,就让他们终身享受午睡。”新闻广播员的话音刚落,弗农姨父就恶狠狠地吼道,但是没关系,外面花坛里的哈利心里一块石头已经落了地。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事,肯定是头条新闻,死亡和灾难远比滞留机场的度假者重要得多。】
“你为什么这么关注新闻,还是死亡和灾难的?”詹姆斯好奇的问。哈利还没回答就被穆迪打断了。
“读下去!”他暴躁的说。“不然什么时候才能读完!”
【他慢慢地长舒了一口气,仰望着清澈湛蓝的天空。这个夏天的每个日子都是这样:紧张,期待,暂时松一口气,然后弦又一点点地绷紧。而一个问题越来越迫切:为什么还没有事情发生?他继续听下去,怕万一有一些不起眼的线索,麻瓜们还没有弄清究竟是怎么回事—— 比如有人不明原因地失踪,或出了奇怪的意外事故。(“哈利?”莉莉困惑的问。)可是行李搬运工罢工的新闻之后,是东南部地区的旱情(“我希望隔壁的那个人好好听昕!”弗农姨父气冲冲地嚷道,“他凌晨三点钟就把洒水器开着了!”),然后是一架直升飞机差点在萨里郡的田野坠毁,接着是某位大名鼎鼎的女演员跟她那位大名鼎鼎的丈夫离婚(“就好像我们谁关心他们那些破事儿似的。”佩妮姨妈轻蔑地说,实际上她近乎痴迷地关注着这件事,翻遍了她那双骨瘦如柴的手能够拿到的每一本杂志)。】
莉莉不安的动了一下,这些文字总是在刻薄的描写她的姐姐,但不得不说,真的活灵活现极了。
【哈利闭上眼睛,天空的晚霞变得刺眼了,这时新闻广播员说道:——最后,虎皮鹦鹉邦吉今年夏天找到了一个保持凉爽的新办法。生活在巴恩斯利五根羽毛街的邦吉,学会了用水橇滑水!玛丽多尔金详细报道。(这一定是只魔法鹦鹉,罗恩冲赫敏说。)
哈利睁开眼睛。既然已经说到虎皮鹦鹉滑水橇,看来不会再有什么值得一听的新闻了。他小心翼翼地翻过身,用膝盖和胳膊肘撑着爬起来,准备手脚并用爬离窗户。
刚爬了两英寸,就接二连三地发生了好几件事,真是说时迟那时快。】
大家都紧张的坐直了。
【一记响亮的、带有回音的爆裂声,像一声枪响(“这又是什么?”红发邓布利多嘟囔),划破了昏昏欲睡的寂静;一只猫从一辆停着的汽车底下蹿出来,不见了踪影;德思礼家的客厅里传来一声尖叫、一句叫骂,还有瓷器摔碎的声音。哈利似乎一直就在等待这个信号,他猛地站起身,同时像拔剑一样从牛仔裤兜里掏出一根细细的木质魔杖(“做得好小子!保持你的警觉!”穆迪拍起了他的木腿)——可是还没等他完全站直身体,脑袋就撞在了德思礼家敞开的窗户上。】
“喔,哈利。”赫敏呻吟道,就像她的脑袋也被撞疼了,而穆迪翻了个白眼,仿佛他的赞美被冲进了下水道里,哈利脸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