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只是轻轻说着“他是我父亲,周文昌。”
周文昌,那个被千夫所指违背道德法律的盛贯集团董事长,十几年前创下辉煌实绩的男人,原来是被遗弃在停尸间迟迟没有入土安息的仅仅23岁周沫的父亲。
如果说在此之前王衡讲述那个关于盛贯集团兴衰的故事时,沈朔之还可以呈现出一种漠然无感的情绪,那么至此之后,仅仅是回想时的对号入座,沈朔之都无法做到完全平静。
那是周沫的父亲。
再倒推一下,十几年前周沫就没有了父亲?可是明明……
沈朔之越想越惊,如果自己没有猜错,儿时的周沫为何会突然搬家…又为什么一夜之间仿佛从没存在过,甚至自己还很长时间责怪过周沫的不告而别。
“你还记不记得你的父亲是多久出事……”沈朔之脱口而出后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迟钝和冒犯。
而且要是周沫记得那个时候的话也就不会对自己完全没有印象了…
有些失落和丧气,但沈朔之依旧保持着自己的平常心。那都是很久之前的故事了……
“我有记忆的时候,父亲的一切就很模糊了。如果这样推测的话大概是在我七岁左右吧?”
七岁…沈朔之没有料到这样的推测竟然如此契合,他记得周沫的不告而别也是在他的七岁生日——10月7日。
沈朔之那会儿十岁,自己兴高采烈为唯一的朋友准备礼物,笨手笨脚做着不具备美感和价值的手工礼物,却没想到等来的却是另一个人的消失离开。
周沫是沈朔之记忆里的第一个朋友,哪怕他小了沈朔之三岁,但他依旧是沈朔之至今人生里唯一的朋友…和贪念。
“对不起…我不该去问你这些。”沈朔之僵直着背,涩/涩出声。
周沫反而是平静的那个,只是又低下头用不甚在意的语气说道:“朔之哥哥,这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我也早就没什么感觉了。
……你还记得梁志平的联系方式吗?”
周沫记得两人夜闯精神科查到的家属联系方式,那可能就是联系到梁志平的唯一方式了。
沈朔之却有些激动,更多的还有不解,问道:“你觉得害你死的人是他?”
“不,他不会让我死的。”
周沫无比笃定。
这种自信也让沈朔之感到意外,他以为周沫想知道联系方式,是因为怀疑。
周沫低垂着头,丧气又充满惆怅,两只手交缠抠挖,显得整个鬼都郁郁寡欢。
“这么确定梁志平是个好人?”
“不,他不是好人。”
“那你为什么觉得他没有害你的理由?因为盛贯?还是什么……”别的利益共体?
“……沈医生,你问题好多哦。”
周沫话里明明没有指责,但是沈朔之却感觉到了周沫的排斥,他不想讨论梁志平的动机问题,那是不是其实沈朔之已经猜到?
一时无言,最后是沈朔之叹了口气然后缓慢又坚定地拿出兜里的手机,按下一串电话号码,随后在几声滴滴声里又按下了免提。
周沫抬头去看,眼神充斥着明亮。
没几秒,电话就被接通,一道女声尖亮响起。
“喂…哪位?”
沈朔之本还担心梁志平认出自己的声音,没有想到对方是完全陌生的女人,故而沈朔之冷静而礼貌地开了口,问道:“……这边是仁和医院精神科,我找的是梁志平先生。”
刻意压低的声音全是机械又冷淡的医生气质,周沫抽空看了一眼沈医生现在的架势,轻轻勾了勾唇角,好一个道貌岸然、心机颇深的医生呢!
沈朔之等了好几秒,其中还抽空暗示了周沫的跑神,才重新拉回话题“您好……我找梁志平先生。”
女人刻意压低的明亮声音变得模糊而沉重,不过她说的话也精准地被一人一鬼听见。
“我是梁志平的太太,你们找他是有什么事吗?”
周沫沈朔之堪堪对视起来,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怀疑,沈朔之反应迅速,答道:“梁太太你好,精神科的病人周沫请问是您丈夫的……?”
“他是我们的侄子,我们也是他如今唯一在世的监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