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医学研究院门口。

黑色汽车停靠在路边，周沫的身形隐在副驾被绿荫遮挡下的暗影内显得虚无又缥缈。

沈朔之抬手熄了火，后脑勺挨着车座靠枕仰头看天：“是不是惊到了？”

周沫眼睛眨着眨着才回神看向沈朔之，问：“我不明白。”

沈朔之同样没有明白，压着声音说：“不明白…什么？”

“你和你的父亲关系不好吗？”

沈朔之完全没想到在周沫知道了他的身份后，问出的竟然是这样的问题。

从小到大，所有知情人的第一反应都大差不差透露出惊讶、忌妒和有利可图，而所有知情人第一个问出的问题也大多围着“沈市长”侃侃而谈。

周沫却是第一个问出从沈朔之角度出发的问题。

——你和你的父亲关系不好吗？

“不好，他很不喜欢我。”沈朔之这样回答道。

周沫露出了然和平静，随后小心问出来：“是因为你查117疗养院是为了我吗？……所以他才生气的。”

沈朔之听着周沫简单而童真的问题，有些想笑，大概也只有周沫以为沈朔之所说的“不好”、“不喜欢”只是在表达近况。

但其实，这些情绪早就伴了沈朔之十五年…他和沈聂也不像父子了十五年。

“傻瓜，不是所有父母和子女都是相爱的。…周周，我们可以不提他吗？我们除了基本的血缘关系，平时的生活基本毫无交集，可能就算碰面了他大概也不会认我的。”

周沫皱起眉头，一脸的不解和疑惑，他没遇见过这样的父子关系，哪怕梁志平那样差劲不堪，哪怕梁志平对梁宁那样贬低臭骂，周沫也能看出这样的父子是相爱的，只是藏匿在刻板古旧的教育里而不自知。

但如今沈朔之却如此明确而理智地表达出他对家庭关系的失望和淡漠，这是周沫无法理解的。

但他还是没有多问，而是打量起右侧大门后端庄宏伟的高楼建筑。

——江城医学研究院

“研讨会在这里举办？”周沫指着明显肃穆大气的白色建筑，如果非要比较，这里的建筑风格其实和117疗养院很相似，简单的线条和流畅的设计大多来自于医院，沉寂的白灰色十分醒目而庄严，但它又和疗养院有着很明显的不同。

它笼罩在敞亮向东、日出映照的阳光之下。研究院的白灰色肃穆也大气，象征着希望和科技，其中更有几分研究院迎难而上、所向披靡的野蛮特色。

是冷寂而孤独的标志。

沈朔之收起车钥匙，又整理了一下衣领，回道：“对，如果问江城最具备医学圣堂的地方是哪里，大概所有医者和学者都会默认在这里。”

“……嗯？”

“因为这里不光有医学前沿的研究课题，还掌握着整个江城药物输送的百分之八九十之多。”

这很可怕，江城医学研究院虽然大多是研究员和专家的学术会所，但同样还掌握着医院的大批运输物资，相当于既有先进的人才储备还有丰富的资源配置。

地位之高，周沫一点就通。

“走吧，时间差不多了。”沈朔之开着门看了眼腕表，周沫接着隐了身跟在沈朔之后。

十点半，所有参加研讨会的人都聚集在研究院的一处报告大厅内。

沈朔之隐在一处暗角，除了看不见的半边黑暗阴影，他身旁依次坐着木思雨、刘碧霞以及袁卓。

沈朔之听见最那头的袁卓对着刘主任说着：“主任，怎么突然让他来了？…不是说好的把这个名额给小尧吗？”

沈朔之并没有插话，而是听着刘主任为自己辩解：“上次的事是沈医生不计较，不然你以为就那么算了？自己的徒弟自己护着，你也太针对人家小沈了！这次名额是我定的，有问题直接找我。”

袁卓一下子不接话了，只是讪讪笑起来打着马虎眼。

木思雨瞥了一眼后才对着身旁的沈朔之小声说道：“听见没，欺负你没有师傅带。”

木思雨看着沈朔之听了进去才又故意放了点声音好足够让袁卓听见，奇道：“我记得你刚入职的时候主任说要带你，结果是你以自己越级认师不好才拒绝的，这我没听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