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兵吃掉自己向导的精神体,把它纳为己有。不是没有先例,甚至在杨沙溪看过的一些档案卷宗里,曾经有过哨兵信奉吃掉别人的精神体,会让自己变得更强大。
“齐暖是他老婆!”陈东昱莫名其妙对此十分抵触,皱着眉坚决拒绝:“我不信!”
“这是既定事实。”
“但不一定是真相!”陈东昱嘴硬。
杨沙溪替换任天真继续做精神场修补,即便他们都知道其实无济于事。这种程度的修补,只是为了齐暖不会因为精神崩溃造成休克和意识丧失。
任天真撑了很久,实在坚持不住,换杨沙溪顶上,他要休息会儿。舒开跟着他退出去。
星空变成了雪原。
陈东昱像舒开之前一样,盘腿坐在一边,为他护法,嘴里一直叨叨叨。
杨沙溪没阻止他。一方面□□神体这种判断放实际操作里的确骇人听闻,需要其他想法来打开思路,另一方面有个人说说话也能让同样消耗巨大的自己保持清醒。
只是陈东昱过于情绪化,让人头疼不已。
杨沙溪也不看他,控制那些碎片复原,看似操作简单,实际上每一片都是齐暖的记忆,不断有崩碎的、下落的,重复操作实在很累。
“她的记忆不可以看吗?”
“不可以。”
“看了不就知道是不是吃了吗?”
“违反重症治疗规则。禁止主治医师查看病患的记忆。”
“为什么?”
杨沙溪翻他一眼。
“这是什么规则,有捷径可以走为什么不走?
“规则多了事情限死了也解决不了问题!
“就不能特事特办吗?”
杨沙溪一直不理他,陈东昱无聊到抠脚,精神体的狗子已经成了哈士奇,趴在地上耷拉着眼角,委屈兮兮的。
“不能看是为了主治医师好,”过了半晌,杨沙溪开口解释,“记忆是人脑对经历过的事物的再现,记忆有时候会欺骗人,你无法判断是否是真实发生过。”
陈东昱已经无聊到在玩雪了,闻言抬头看他,愣了一瞬,又慢慢弯起嘴角。
“干什么,笑得太恶心了!”
“啊?我在笑吗?”他摸脸,笑更开了些,“杨主任,比看上去温柔得多啊。”
杨沙溪一脸嫌弃加后悔,干什么要理这家伙。
虽然不能读取记忆,但那些碎片自然地展现着没有前后关系的画面,他俩被动地也看了可能存在或不存在的齐暖的回忆。
“她怎么连张凌霄感冒这种事情都还记得。”记忆碎片里是张凌霄病恹恹的脸,拖着鼻涕,裹在被子里等水喝。
都是张凌霄。
张凌霄被风吹乱的头发。
张凌霄侧头眯着眼的搞怪表情。
张凌霄战斗时的背影。
张凌霄凑过来亲了一下。
……
陈东昱腾挪屁股,坐近了一些。
杨沙溪往旁边蹭半步。
“你嫌弃我是认真的?”陈东昱震惊。
杨沙溪说:“你的狗快舔到我了!”
“喜欢你才舔你的不然就咬你了好吗!”
“那我真是谢谢它!”
“哎!哎哎哎哎!”陈东昱忽然指着前面一个转到角落的细小碎片,一拍他的胳膊。
这一拍,让杨沙溪手一抖,精神力瞬间扑了上去。几乎同时,他俩一起看到了那个碎片里的全部内容。
是张凌霄和齐暖出任务,正是那个黑暗哨兵的自爆。
前几秒还在战斗,雕鸮在荒原里压制,对方狼狈不堪在图景里翻滚。下一刻,一个人在面前血肉模糊的炸开,碎了,都是血。画面剧烈的抖动。殷红色像是红墨水从碎片的一角流下,将视线所及所有染红。
无声的画面里仿佛听见凄厉的尖叫。雕鸮的惊惧与怒鸣,仓鼠的慌乱四窜。满脸鲜血、碎渣的张凌霄脚步踉跄痛苦抱头,无声大喊。
他疯狂地奔跑,攻击齐暖的精神场。山石、树木,目之所及一切。
大片石笋从地下生出,快速长成一片,限制张凌霄的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