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也没说有向导了就不能取向导素……”回答磕磕巴巴。
“你去问问任主任,有了向导能不能取向导素?”
陈东昱想起被任大主任教训的恐惧,看不见的狗耳朵耷拉下来。
杨沙溪逗上瘾,“啊~所以准备好撤销匹配了是吗?先适应适应别人的向导素?”
“我没有!”陈东昱突然大声,又低头锁门。
杨沙溪愣住,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哨兵似乎已经听不得“撤销匹配”这几个字,一提便炸,神色间充满了委屈和难过。
他仔细打量陈东昱,不知怎么想起这家伙自从两人匹配以来的行径。
人与人相处的确是交互的,发出什么样的波纹,接收什么样的波纹。在他一直抗拒匹配的时候,陈东昱似乎更像是迫不及待要和他熟悉起来,甚至想要迅速到达能够结合的那种关系。但就算不是他,换个人也不会这么短时间就完成哨向结合,就此捆绑一辈子。陈东昱像是溺水许久,漂在河中,忽然抓住了一根绳,于是拼命拽拼命拽。
可惜,他这根绳,并不牢固。
杨沙溪往前走了两步,一把搂住他的肩,“嗨!刚刚说胡话呢!咱俩谁跟谁啊是不是,同穿一条裤子,同系一条绳子。你取向导素算违规,被罚我也跑不了~”
“……”陈东昱闻到杨沙溪身上洗衣皂的清新味道,狐疑地看向他。杨组长主动示好必有猫腻。
杨沙溪笑,“你不说我也知道,就你这个善良单纯的性格,拿了向导素也不会是自己用。给谁的呀?我随便猜一个啊。你看,是个哨兵。”他开始讲废话,“没有向导,自己不能领取向导素。跟你关系还很亲密,顶着处罚都要取……老街的人哈?”
陈东昱赶紧把他推开,“哇哇,太可怕了你!读心术啊?!”
“我也要去。”杨沙溪笑眯眯。
“有什么办法搞到鸭血馄饨的食谱?拿什么跟他换他会答应呢?”杨沙溪坐在陈东昱后座上开始想美事。
骑的还是杨沙溪的龟速电驴,毕竟不用费力气踩,陈东昱只有自行车。
“你要到了难道会自己做吗?”
“那你学了做给我吃啊搭档!”
“……不知道你这个厚脸皮是怎么练出来的啊杨组长……哎,哎哎哎……”
杨沙溪坐在后座上拿手指狠狠戳他后腰。
“你每个月都给吗?向导素。”
“嗯,我在塔里,也没有什么危险,静音室到处都有,向导也到处都有。他不行。老街环境本来就不好。”
“黑市里面向导素一支多少钱?”杨沙溪好奇。
陈东昱想了想,“看等级的。A级的就大几千了。而且这种东西,卖家说是A,又验不了,使用以后觉得不行,又会说是哨兵的问题,精神损伤了什么的。塔外,这些概念其实都是模糊的。”
“嗯。”杨沙溪从来没有这么直接的接触这些。
陈东昱接着说,“我如果不是进了重症科,任主任逼着我学这个学那个,我也搞不清楚。稍微知道一些这种专业术语,在老街就很能唬人了。”
“韩亮的精神场需要向导维护,他太紧绷了,每个月3支最低限度的向导素不足以支撑吧?”
“不知道,搞不清楚这家伙,接了爷爷的店以后越来越古怪。我认识韩爷爷的时候,他还在上高中,叛逆期。爷爷发现我是哨兵,让我帮忙指导他。很不服管,我就揍他,有些小朋友揍一揍就好了。”
……
杨沙溪在后座上看着陈东昱毛茸茸的后脑勺,无语到好笑。
“你这么被揍大的?”
“怎么可能!”陈东昱嚷嚷,“我很识时务者为俊杰的!”
“嗯,俊杰俊杰!”
“我从小到大都没有怎么挨过揍!”他还挺骄傲。“像我这样一个人,很容易被欺负的,厉害吧!”
杨沙溪动了动唇,过了会儿才说:“嗯,厉害厉害!”
“在塔里其实很好,大家都会照顾我,什么都不缺。”陈东昱说,“我第一次摸来西街的时候饿着肚子,当时觉得自己特别惨,结果过一个转角看到一帮小孩打架,就上去赶人。被打的家伙满脸血,比我惨多了。”
“欺负弱小啊。”
“那家伙其实当时刚觉醒分化。”陈东昱声音迟了迟,似乎在思考,半晌说道:“听韩亮说,那个小孩小时候就一个人,被人欺负,老街人给他点吃的,这么对付长大的。后来,他分化成了哨兵,听力很厉害。”
“不会被欺负了?”杨沙溪想应该不是这样。
果然,陈东昱接着道:“没有,还是被欺负。因为在老街,分化以后没有人教他怎么钝化五感,也没有向导帮他梳理,他一直头疼。本来因为五感提升,欺负他的家伙只要出现都会被他察觉。但后来那些人也学聪明了,会在他头疼的时候来。”
杨沙溪脑海里浮现这样的一个小孩子,被超过常人忍耐的噪音干扰,一直头痛,在他痛不欲生时,还有拳脚相加。
“他现在还在老街吗?”杨沙溪问。
陈东昱摇头,“好久没看到了。我以前给过他一支向导素,就是第一次来的时候。当时他太可怜了。还是我给包扎的。”
“问问韩亮呢?他还在的话,我给他看一下。”
陈东昱没说话也没回头,过一会儿突然带着笑音说:“杨组长真的,有时候很温柔啊。”
“……别肉麻……”杨沙溪搓胳膊。
“嘿嘿!我那时候回去找了好几个向导,都不愿意来老街,说……啊!”他突然猛地刹车,杨沙溪没注意,一头撞上他的背,疼得龇牙咧嘴。
“干什么你?!”
“啊啊啊!”陈东昱回头手指点着,张大眼睛,“他,他的精神体是,手枪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