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樾浑似没看见云锦的冷脸,躬身道:“属下恭迎教主和右使大人。”
云锦恍若未闻,等夜白进入车内,她方上车。秦樾关闭马车门时,她才开口:“有劳秦堂主。”秦樾忙低头道:“属下不敢。”他扬鞭策马疾驰而去。
走了一柱香功夫,马车上了大道,平稳许多,外面也热闹起来。
夜白轻拍云锦的手,示意她安全了。
云锦勉力一笑。
忽听到前面的秦樾咳嗽两声。
“怎么了?”夜白问。
稍顷,秦樾压低声音回答:“教主,方才过去两人,一人极像瑞王府的苍冥。”
夜白神色不变:“知道了。”
云锦轻蹙蛾眉:“他此行许是回初云山庄复命……偏今日下雨,马车会留下痕迹。”
夜白笑道:“无妨。”
云锦总是不放心,默然不语。
又过了一炷香功夫,马车疾驰至云府大门口。
秦樾打开车门后,云锦并不下车,先问迎上来的门子:“老爷在府里吗?”
门子认出是她,连忙道:“回大小姐的话,今日老爷在府里呢。”
云锦方同夜白下车。
明禧堂。
云锦不待小厮通传,径直进房。
云肇春大惊,忙命众小厮退下。
云锦向云肇春行过礼,然后介绍夜白说:“爹爹,这位是夜白公子,他是女儿的……”她停顿一下,笑了:“女儿与他已经定亲了。”
“锦儿你说什么?”云肇春惊呼。
夜白含笑施了半礼:“云老爷好,在下夜白。”
云肇春瞠目结舌,上下打量着夜白。但见他挺拔如青松,锋利的五官宛如天神,但眉宇间有一股使人不敢亲近的冰雪冷意,看起来并不是个好相与的。
云肇春又想起初云山庄里的那位贵人,明白让云锦跟随贵人的念想已然落空,不由得失望灰心。但他瞧着夜白仪容不凡,望云锦的眼神极是温柔,又觉得安慰。他叹口气,遂接受了云锦的选择。
“锦儿,夜公子,我真是高兴!我这就叫人来,与夜公子家商议你们的婚事,定要办得风风光光,热热闹闹!”
云肇春想着云锦已一十九岁,婚事不能再拖,如此反倒更好。他望着神仙眷侣般的两人,忍不住笑出来。
云锦微微一笑:“爹爹,当年母亲过世后,女儿被一大户人家收养,与夜白自幼相伴,情同兄妹。后来……”她咬咬唇,豁出去说道:“女儿今日是来同您辞行的,此间的情由您不必知晓,婚事什么的以后再说罢。”
“什么?”云肇春喜悦的笑容僵在脸上,跌坐到身后的太师椅中。
他捧起茶盏,双手却哆嗦得厉害。滚烫的茶水飞溅出来,打湿了衣襟。他忙放下茶盏去擦,却无论如何也擦不掉潮湿印痕。他急得抹了把脸,手心湿漉漉的,分不清是茶水还是汗液。
他缓了缓问:“锦儿,到底出了什么事,你这么着急走?”
云锦正色道:“爹爹,若有人问起我的事情……还记得我刚回来时同您说好的,您一概不知?您切勿忘记,凭他什么人问,什么时候问,都咬死了别松口!”
说完,她跪下,向云肇春磕头。此去应是永别,她心头骤酸,低低伏下身去。
磕完头,夜白扶云锦起来。
云肇春望望云锦又望望夜白,茫然不知所措,喃喃问:“锦儿,你这是为何?你是要弃爹爹于不顾了么?”
听到他这话,云锦也禁不住,哽咽道:“爹爹,您保重。”
再留下去,危险就多一分。云锦狠下心决绝转身,任凭云肇春在身后哀声呼唤,再不回顾。
她走得飞快,浓密长睫垂下淡淡阴翳,整个人透出冰雪似的冷寂。
夜白怜惜心顿起,去握她的手,被她轻轻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