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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忘川花 6 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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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毒

朱蔺玄攻城略地,不过三个月便打了几个大胜仗,将敌军逼退国境百余里外。尉迟堇得知捷报自是欢喜,下了好几回懿旨劝他早日班师,说道国不可一日无君,他如今不是先前将军的身份,不能任着性子在外骁勇,总要以天下苍生为念,顾全大局。朱蔺玄拗不过母亲强辞严令,想到自己确实今时不同往日,只在沙场上叱咤风云是成就不了锦绣山河的,心中虽有不甘,却到底丢下军务,将未完的战事交给武将去追穷寇,自己则领着亲卫营凯旋归来。

沈晏得知了消息,把一口悬在胸臆里的气长长地舒了出来,夜里总算能稍微合一下眼了。王师回朝那天,他本也该同文武百官一起,按着品级官阶在京郊十里的官道上恭迎,却怎奈周身乏力,硬撑着走到门口,脚下虚浮,摇摇欲坠就要扑在地上,即便靠着青崖搀扶亦再难行一步了。

青崖便劝道:“大人病成这样,就告个假不去迎接圣驾也罢了。上官必不会怪罪的,且回去好生躺下歇息才是正经。”

他年方十六,只在这太医院里洒扫粗使,别的地方少去,人也情窦未开,还是少年人的心性儿,哪里懂得沈晏的心思。

沈晏的这一颗心早就飞去了京郊,在那官道上仰首期盼了多少个日夜了,就盼着今天能看一眼。现下他这样的处境,除了在这等冠冕堂皇的场面上,还如何能有机会再看一看心里的那个人儿呢。是以顾不得青崖一番苦口婆心的好意,只是撑着要往前去。只可惜到底病沉身弱,一番挣扎出了满额冷汗,心口亦有些绞痛起来,喉头尝到丝丝腥甜。沈晏知道自己万不能走出这太医院的门了,心中喟叹,只得扶着青崖的手回屋里来还是躺下。因知人已平安归来,到底心里安稳,一觉便沉沉睡了过去。

青崖守在床边看他睡熟,便蹑手蹑脚地要出去自己玩耍。忽又想起前日冯院丞专门托人给他带信,叫务必好生照顾,不要离了院去。他细想这沈太医平日对他们这些下人也是极大方极好的,人也生得文雅清俊,说话也温和体面,便停下步子,还是回屋里坐着。一时听他梦里喊渴,就倒了温热的茶水去服侍他喝下,一时他猛咳起来,忙送点熬好的汤药,帮他拍胸顺顺气。凡事都小心谨慎地照看着,当他自己主子一般。

这样陪到日落,他不觉也困顿起来,在床前案上趴着就睡着了。朦胧间不过刚刚迷瞪了一会子,忽听院外有人敲门声促。青崖唬地一跳,忙起来走去打开院门。却见是冯院丞回来了,神色匆匆地不大好看,后面还跟着一个红袍公公。青崖虽眼拙,也认出来这是宫里主事大太监李力善,圣上跟前的贴身大珰。

冯乙急问他道:“沈太医睡下了?病得如何,可能起身看诊不能?”

青崖老实回道:“才刚咳了大半日,喝了药才睡稳了。自半个月前发病之后,多在床上躺着呢。”

冯乙还未答话,李力善急得眼都红了,扯住冯乙的袖子道:“这可如何是好?陛下受伤已有三日,你说那针上的毒扩散得虽慢,但这时发作起来却是急症,旦夕危及性命的!”

冯乙怎不知情况凶险,不然也不会立刻就领了李力善来找沈晏。此时他跑出满头满身的热汗,两手一抓却是满掌的冷汗,咬着牙沉吟道:“其实这毒我也能医,只是用药的分寸因人而异,陛下的体质只有沈晏最熟悉,若我有什么想不到的地方,就怕……”

正乱着,忽听房内有人出声:“谁在外面?咳咳……冯叔,是你么?咳咳……”

李力善忙就奔进屋去,见沈晏正自撑身起来,忙过去扶他,急急道:“沈太医,陛下遭贼子暗算中了针毒,就等你去救命呢!”

沈晏方才从梦中惊醒,已听到门外扰攘,心里猜到一二。此刻听清了这话还得了,顾不得自己咳得喘不上气来,挣扎着就要下地。

李力善自是巴不得他能去,虽则见他病得如此,怎奈宫里的那位才是天下的主子,那性命才生死攸关,其他人的怎可相提并论?冯乙却上来一把按住了沈晏,急道:“你这走都走不动的样子,还怎么去治病救人?”

沈晏以手按胸,狠拍了几下,好歹平定了猛烈的咳嗽。他歪在床栏坐了,阖了阖眼再睁开,勉强坐直了腰,弱声问道:“李公公,有肩舆没有,抬了我去罢。”

李力善忙答应了一声,小跑着出门去张罗。不移时,就见两个身材高大的太监肩扛着两根长竿,抬着中间一个铺着刺绣锦缎做垫子的软椅进来。李力善招呼着把轿子靠床放下,与冯乙一左一右扶起沈晏轻飘飘的身子,好生送去椅子里坐稳。李力善说一声“起”,那两个轿夫一发力,果然就把人抬了起来,一路飞奔着往宫里去了。

皇城寝宫之内,尉迟堇守在朱蔺玄床畔,忍不住泪珠儿断线似的,一旁秦兰陪着落泪,劝道:“娘娘快别哭了,看哭坏了身子就更了不得了。等会儿沈晏便来了。陛下从前在战场上多少大伤小病的,他总能治得好,这回也必是能救的。”

尉迟堇再想不到,如今这仅存的一线希望,竟全都系在了那个惑乱君王的男子身上,想想更觉凄惶,回头去把两只眼睛死死盯着殿门,口中不停催问,人到哪里了,何时能到?左右侍从也忙乱起来,争相奔走着去催。

移时,殿前阶下传来一阵杂乱脚步,然后就有人大喊道:“来了来了,都让开!”

尉迟堇不由自主立起身来去望,却见李力善和冯乙两个跑得气喘吁吁,旁边却没有沈晏,而是两个太监抬着个软轿直奔进寝殿里来。

她拧了眉头,定睛细看,才发现那软轿里的是个薄衫的青年,苍白着脸色,斜靠着椅背,像是坐也坐不稳的模样,却正是沈晏。尉迟堇派人整日都盯着沈晏的一举一动,自是知道他病了多日,只想不到竟到了这幅田地,倒也有些吃惊,倒竖了柳眉瞪眼问李力善道:“你办的什么差!他这幅样子,如何能给皇帝疗伤?”

李力善跪倒在地道:“娘娘息怒!冯院丞在呢,给沈太医做的保,他两个一起看诊,错不了的。”

尉迟堇这才罢了,忙让秦兰引着那两个太监把肩舆靠着御床边放下。

沈晏撑身起来,往床上只看了一眼,登时剧烈咳嗽起来,撕心裂肺的一般。尉迟堇急怒道:“你到底成不成?莫耽误了我儿!”

沈晏用手狠狠地压着胸口,竭力平复心绪,好容易止住发作,颤巍巍地伸出手去。冯乙知其意,也顾不得御前失仪了,越过秦兰几步赶到近前,扶了沈晏坐到朱蔺玄的床畔,沉声道:“莫太逞强了,我来把脉说与你听就是了。”

沈晏轻轻摇一摇头,一字一喘地道:“瞧他气色,大概毒已入少府,延误不得。他的脉,还是我切得准些。”说闭,微阖了眼睛,调息数次,才睁眼来,将朱蔺玄的手拉到面前,骈了两指扣在他的手腕之上。

当是时,尉迟堇、秦兰、冯乙、李力善这四个人八只眼,齐刷刷紧紧盯着他,一眨不眨地瞧着。另有殿中廊下的诸多宫人侍卫,也都一齐都屏住了呼吸,不敢发出一丁点儿声响。

少顷,沈晏松了紧蹙的眉心,咳了一声道:“不碍事的,只需用莲枯草做引子,与解毒丸和了喂下去就好了。”

尉迟堇闻言大喜,知他虽算不得什么神医妙手,但对朱蔺玄的伤病从无失手的。却见冯乙皱眉道:“要解毒丸简单,太医院里现成的。可这莲枯草的引子却需用甘露水炖上七七四十九天方成,恐时间来不及的。”

切准脉象本就是件伤神之事,沈晏勉力为之,这时到底有些撑不住,闭了眼恹恹地靠在塌边,汗珠子顺着苍冷的额角滚到瘦削的下巴上,一滴滴地又落进被褥的折痕里。他听冯乙这般说,仍是阖着眼,微微点下头,有气无力地道:“确是来不及。不过我有其他法子,且将莲枯草取了来。”

冯乙追问道:“你有什么法子?”

沈晏顿了一顿,还是回答道:“做药引的古法中有一种叫做凝涎的,冯叔应该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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