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宁愿对南瓜派说谢谢。

我匆忙地带着一篮子食物赶回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

雷古勒斯面前那张平时用来学习的桌子短暂充当了餐桌的角色，我把食物一样一样地从篮子里拿出来，摆在桌子上。

我离开的时间不长。而雷尔似乎对于我炮仗一样弹射起来冲出去的行为并不感到意外，或者换个说法，他应该没力气再分出一点思考精力给我了。

他坐在沙发上等我回来，脊背一直挺得直直的，好像套着一个坚硬的壳子，而这个壳子保护着他相当疲惫的灵魂。

“奶油蘑菇浓汤，黄油煎培根，小面包，”我向他介绍，“还有南瓜派。”

“我想你需要这个……”我忽然想起我之前的说法是我需要压压火气，立刻改口道，“我想我需要这个，只有充足的糖分才能让我拥有平静听完整个过程的动力。”

我把奶油蘑菇浓汤盛出来放在他面前，又把煎培根和小面包放到他手边，最后给自己切割了一块洒满糖霜的南瓜派。

“我看上它很久了。”我恶狠狠地用刀叉把南瓜派送进嘴里。

雷古勒斯在我的催促下尝了一口奶油蘑菇汤，低着头用勺子舀汤的雷尔看上去慢慢放松了下来。

“詹姆斯·波特，把一个烟花咒丢到了格雷身上，大声说他的女朋友长得像一个长着花栗鼠门牙的矮倭瓜。刚开始队长拦住了格雷，但你知道……他摆出那副样子，很难让格雷冷静下来。”

我眨巴眨巴眼睛，心想你可以用那副“德性”来形容他，而不是非要找“样子”这个中性词。从某种角度来讲，詹姆斯·波特确实很有人嫌狗憎的天赋。

“然后他又开始说一些捕风捉影的传言，说诺特的女朋友给他带了绿帽子。嗯，事实上，他还在诺特快压抑不住怒火的时候嘲笑他虚张作势，压根不敢拿出他的魔杖。”

“梅林的袜子啊，”我说，“进医疗翼的一定是格雷和诺特。”

“还有波特。”雷尔淡淡地补充道，他看上去很不想提起这个名字。

“……和西里斯。”

哦，他看上去更不想提起西里斯。

雷古勒斯露出了一个看上去有点自嘲的笑容，“因为他在格雷掏出魔杖前就从看台上翻了下去，给了他一拳，完全开启了这场混乱的群架。”

我敏锐地发现了问题所在。

“格雷说了什么或者干了什么吗？”

“他说，一条跟在伊万斯后面的摇头摆尾讨骨头的狗。”雷尔说。

嗯？只有这一句？

“就这？”我慢慢瞪大了眼睛，“这？如果西里斯为了这句话去打架，那詹姆斯·波特可真是他的心肝小宝贝。”

然而就在我想继续吐槽下去的时候，雷尔忽然这么说道，“他表现得很生气。”

我和他都知道这个主语He代指的是谁——西里斯很生气。

我愣了一下。我以为西里斯会是嬉皮笑脸地跳下看台，或者干脆是耍帅的样子，但是雷古勒斯却告诉我西里斯很生气。

他当然不是一个本身就很冷静的人，甚至我知道他原来就很冲动。

在他没有进格兰芬多的时候，他就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向所有与他不兼容的东西开炮。那段时间他身上初见如今叛逆的雏形，和贝拉吵又和沃尔布加姨母吵，闹得整个布莱克宅邸都好像被海盗的火炮轰过一样。

但是后来，或者说现在，他渐渐不再主动提起这些东西，也不再为了证明这些东西和我们争吵了。

他开始把这些情绪分享给波特。我后知后觉地发现。好像，现在的西里斯心里,最重要的人变成了……

詹姆斯·波特。

为什么？

是因为有人在他迷茫的、而整个布莱克无人能为他解答的的问卷上写出了完美的答案吗？他拿着这份答卷，活像一个拿到藏宝图的海盗船船长。

我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最后硬邦邦地吐出了几个字，“大概……因为他是一个格兰芬多？”

他是一个格兰芬多，大概这就是为什么西里斯会冲下去打这一架吧？

是某种我和雷尔都无法理解的原因。

愤怒充斥着你的头脑，可是你有什么好犹豫的呢？你知道你不是孤立无援，你挥拳后会有人跟着你补上一脚，即使之后你们两个会一起狼狈地躺上病床。

是精力充沛的格兰芬多。

是被热烈的友情包围着的格兰芬多。

是永远没办法学会布莱克教他的冷漠、理智、明哲保身与束手旁观的，格兰芬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