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首先，按照我们家的传统——我向你承诺，在我们共同的敌人去下地狱之前，我是你最值得信赖的盟友。”

“合作愉快？”我向他伸出我的手。

斯内普阴郁地看着我，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答：“合作愉快。”

他并没有伸出手来，于是我把我的手收了回去。

雨慢慢地停了，外面天空的颜色依旧是灰色，似乎永远有一朵灰色的云笼盖在这个工业小镇的上方，让这座小镇时刻带着钢铁的压抑色彩。

还好现在正值夏季，有风，因此阴天和雨天都不让人觉得心浮气躁。

我向斯内普简单介绍了一下我的计划雏形，斯内普在听完后忍不住大肆嘲讽我，他的评论是“漏洞百出的计划”会让我们两个都丧命在这里。

我心平气和，承认我的计划确实粗糙简陋。

“所以接下来，我们需要修剪掉任何意外……有笔吗？”我说。

斯内普动了动魔杖，杂物篓里飞来一叠废纸，书架上的一支钢笔跟着蹦到了我面前。我实在不想碰这支看上去很脏的钢笔，于是选择用魔杖指挥着钢笔写字。

没人会想和一只狼人肉搏，我需要的是一些旁门左道。

魔药，不，毒药，大剂量的、足以药倒一只狼人的毒药。

我敲了敲桌子，沉思道：“你知道毒蜡烛吗？”

毒蜡烛是除了诅咒以外最容易让巫师中招的阴损手段，因为没有人会防备日常生活中常见的东西，中招的巫师多半无法做出应对。

“我知道……我在翻倒巷见过。”斯内普犹豫着说，“但是它只能在浴室那样的密闭的空间里发挥作用。 ”

“也不需要完全密闭，只要气流涌向一个方向就可以了，我们可以布置一个陷阱。”我说，“但要保证效果的话，需要很强的毒性或者很大的量。我们还需要一个诱饵，把狼人带过去。”

现在最重要的问题不是怎么制作这种毒蜡烛了，而是——谁来当这个诱饵呢？

谁会想正面面对毒蜡烛发挥作用前那个还没有丧失行动力的狼人呢？

我和斯内普对视了一眼。

“……”

斯内普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他有点警惕：“你不会既要我当苦力，又要我当钓饵吧？我不会幻影移形。”

“会也没什么用。”我言简意赅道：“我也没法保证自己在正面决斗的时候能成功使用幻影移形，最大的可能是我的魔杖在一开始就被打飞了。”

“不是我俩在这讨论能决定的，是狼人决定他想选谁，你明白吗？”我看了一眼斯内普：“狼人选择谁，谁就是诱饵。”

“这不公平，”斯内普皱着眉头嘀咕，“我干那么多活，你还不能确保我的安危。”

“……我只能保证一个人今夜平安。”我犹豫了一下，“你可以自己来选，你或者莉莉？”

我从胸口拽出了我的项链展示给他看。

那是一条银质的项链，链坠是一块切割成盾牌形状的猫眼石，两边缀着两只跃立的灰狗和散落的钻石。

“一个炼金作品，能挡住三次致命伤害，可以应急保命。”我向斯内普介绍道。

“炼金术能给没有生命的东西附加上能量，嗯，理论上附加灵魂也可以，但最好不要。任何牵涉到灵魂的炼金作品都会让感到人不适，接触久了可能还会带来噩运。”

很难说我小时候那面来自翻倒巷的梳妆镜给我带来了什么影响，吐得进了圣芒戈算不算一种噩运？反正我最后是找了个理由把它砸得稀碎。

“扯远了，它可以保证你今夜的安全，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把它送给莉莉，就算以后发生什么，莉莉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我该怎么解释我送她的东西上刻着布莱克的家徽？”斯内普僵硬地扯了一下嘴角，“有这样的东西你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

他的眼神里明明白白地写着你不是说你身上没有东西能证明自己是布莱克吗？

我：“……”

我忍不住道：“哪个傻子会在翻倒巷把底牌拿出来？”

要是真拿出来 ，我们会死得更快吧？这不就是在明晃晃地在对翻倒巷的其他“眼睛”说这人已经慌不择路、翻不出什么浪花了，快来杀人夺宝吗？

我耸耸肩，好心建议道：“不如你就如实告诉莉莉你怎么得罪了狼人，然后把她带到这幢宅子里来，我刚刚查看过这里的反侵入咒，应该能撑得到魔法部或者邓布利多来救我们。”

“……”

斯内普鼓着眼睛瞪我，活像一只青蛙。

*

斯内普选了莉莉。

于是我承诺我来保证伊万斯的安全，我会想办法把项链留在伊万斯身边。

“事实上我觉得只要我们两个露面了，狼人就不会管伊万斯，狼人肯定会优先咬我，还有你。”

“……行吧。”斯内普回答得有点勉强，看上去有点怀疑我能不能完成我的任务。

我看了看窗外天色，从袍子的口袋里翻出了两个铃铛。

这是双面镜专卖店的赠品，能挂在双面镜上，镜子的持有者之一摇一摇铃铛，另一边也会以同样的频率叮当作响。

“传讯魔法的限制太多了，关键时刻还是用这个吧。”我解释道。

已经站在书架前翻魔药书的斯内普头也不抬：“祝你好运。”

我也站了起来，笑了一下：“按照我们家的传统，这时候得开瓶最贵最烈的酒。可惜这里没有。”

然后我同样说道：“祝你好运。”

我推开门走了出去，然后反手拉上了门。

夏天的白昼很长，直到现在天空依旧很亮。我靠在门板上，看着天空，忍过了这一阵的头痛。

这是我第一次应用谈判技巧，效果比我想得要更好，因为斯内普比我认为的得更加在意莉莉·伊万斯。

我不知道我这算不算作弊？

算吧？

我又安静呆了一会儿，然后摊开手拨弄了一下手心里那个安静的小东西。

这是双面镜的另一个赠品。本来是专卖店专门吸引小情侣的，持有者彼此靠近，这个小东西就会震动起来，模仿加速的心跳。

诚恳来讲这算得上很没用的构思，但现在另一个被我用一个强力粘贴咒丢在了狼人的背后，形成了一个简易的距离警报器。只要它开始震动，就是说明狼人开始向我靠近。

*

我很难相信别的什么。

我只相信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