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早已停止挣扎，此时的眼神可以用呆滞形容，她半张着嘴空空地盯着前方，有口水从嘴角流出来。

在她的手边是一个破旧的小桌子，放着定时炸弹的遥控器。遥控器旁是一个老式的磁带收音机。

正如那人在信息里说的那样，在艾文西按下按钮的刹那，椅子上的数字停下倒计时。

让艾文西感到奇怪的是，女人的手虽然被绑在椅子上，但这遥控器实在是离她太近了，如果拼尽全力挣扎是完全有机会能够到的。

或者说，和视频里的惶然相比，现在的她像个被抽空了棉絮的布娃娃一样软在椅子上，除了偶尔会眨一下的眼睛外，已经完全丧失了行动能力。

艾文西弯腰为她解开固定在椅子上的炸弹，再抬头时正正好与女人的眼睛相对，她嘴咧的大大的，嘴角弯成一个诡异的幅度。

“你在干什么呀？”女人的嘴明明没动，声音却幽幽传过来。

女人的发问十分突兀，艾文西把绕在椅子上的最后一圈线解开，但并没有解开女人身上绑着的麻绳。

他没有回答女人的问题，直入主题道:“5月17号晚，芙吉利亚教堂，你去接了一个人，告诉我在那之后发生了什么？”

“你记得的吧。”艾文西说。

女人机械地低下头，像在思考艾文西的问题，几分钟后，女人抬起头，又露出那样诡异的微笑，她的笑是把嘴角往上扬得特别夸张的那种笑，恨不得撕裂半张脸的笑。

“我记得哦，”女人保持着笑，露出红中带黑的牙龈，“只要是老师问我的问题我都会回答呢。”

老师？还有小女孩一般的说话语气让艾文西蹙了蹙眉，不过艾文西没有深究，他的关注点在那天晚上发生的事上。

“有人要杀掉老师哦，”女人嘻嘻笑起来，她的脚在椅子上有规律地撞着，“我要带老师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咚，咚咚，咚……

“那个人是谁？”艾文西追问。

“那个人……”女人拖长音调，“当然是院长啦。”

“院长是谁？！”

“老师为什么会问院长是谁呀？”女人歪了歪头，疑惑道，“院长就是院长呀。”

“每天晚上院长都会在走廊上走来走去，如果有人犯了错就会被杀掉的院长呀。”

“老师也应该遵守规则，不然院长会在晚上出现在你门前哦。”

咚，咚咚，咚，咚咚……

院长就是这么敲门的哦。

“你先停一下。”艾文西打断女人的话，他越听越觉得和自己的问题不沾边，并且她的发音也格外怪异，像是在用一种固定的调子……唱歌。

“所以你说的“安全的地方”指的是哪里？”

“哎呀，老师生气了吗？”女人毫无活力的甚至完全可以说是诡异的脸上扭出一个委屈的表情，“不过老师一定会原谅我的吧，因为我是听话的乖孩子……对吧。”

女人的头就像被一根无形的线操控着，看起来就像是吊在脖子边上。

艾文西有一瞬间觉得这不是现实，他对着眼前女人笑了笑，她应该是受了严重的刺激，继续追问恐怕也问不出任何结果。

就在这时候，刚才先一步进来的黑猫叫了一声，它从灯光照不到的漆黑里钻出来，几乎没给人任何反应时间，锋利的爪子往女人的眼睛那里直直戳去。

因为事发突然，女人连同椅子一齐倒在地上。

刺耳的尖叫。

艾文西忙过去解开她绑在身上的绳子，女人捂着眼睛尖叫不止，血红色从她的指缝中流出来，而她的动作依然机械呆板。

黑猫顺势从桌上跳下，爪子碰到了那台收音机，收音机在啪嗒一声后，传来沙沙的磁带转动的声音。

艾文西蹲下来检查女人的伤口，她的半张脸留下了很深的抓痕，但好在眼睛没事。

女人僵硬地转向黑猫的方向，它就在艾文西脚边，攻击完却没有要跑的意思。

收音机里放起颂歌。

准确来说，是孩子们的大合唱。稚嫩的嗓音在悠扬的曲声中飘出来。

【今天朋友笑容灿烂】

【今天也有满盘的食物】

【今天也依旧快乐】

【赞美我们的上帝】

【歌颂我们的上帝】

【为了明天幸福依旧】

接着颂歌之后的是另一首歌，与其说是歌，倒不如说是两个小女孩的哼唱，磁带快速转动的声音遮住了女孩的歌声。

歌声变成了尖锐的杂音，磁带在收音机里不停旋转，几分钟后，只听啪嗒一下，歌声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