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女在说这些时她的眼中是宁静的，艾文西能感受到从修女身上传出的平静，这种平静让他不寒而栗，又心生敬畏。

仿佛上帝从书中走出来坐在她的身侧，她已不再成为任何人的附庸，尽管疯狂，但她这时完完全全成为了自己。

手机传来几声震动，一直没有动静的神秘人发来消息。

【还真是迟钝啊，你以为你看到的那些东西都是假的吗？】

[之前我看到的是真的？]虽然艾文西心中隐隐有这样的感觉，可让他感到意外的是对方竟然会告诉自己。

【当然不全是，不都说了吗，真正的爱丽丝已经死了】

【我的提示就到这，剩下的你就自己判断吧，祝你好运】

对方的头像变暗，显示人已下线了。

叫爱丽丝的女佣从厨房里出来，她端来了现烤的面包和葡萄酒。正如之前看到的那样，女人和之前在福利院的时候判若两人，完全脱离了疯癫的状态。

“怎么了？难道是我脸上沾了脏东西吗？”见艾文西盯着自己看，女人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

“你脸上沾没沾到脏东西我不知道，我脸上倒是有，”渚指了指自己眼角还残留的红痕，是几天前晚上女人用长钉划伤的，“如果不是我躲得及时，恐怕就不是现在这样的小伤了。”

“我不知道您说的是什么意思，”女人说，“厨房还生着火，我得先过去……”

“不急，”渚拉过女人，饶有兴致地把玩着她刚递来的高脚酒杯，而后他把酒推到女人面前，道：“刺伤了人连个道歉都没有？”

威克利夫起身去厨房为女人关了火，出来时手中多了杯水，他把艾文西面前的酒移开。

“少爷，您现在不宜饮酒。”

“谢谢。”艾文西接过他的水，这位管家做事永远事无巨细，让人无可挑剔。

威克利夫站起来，换成女人坐在他刚才的位置，艾文西拉了下威克利夫的衣角，示意他坐到自己身边来。

“少爷，我站着就好。”威克利夫沉稳而恭敬道，好像天底下没有什么事能让他的情绪泛起波澜。

“还是坐下吧。”渚的话里掺杂着别样的情绪，艾文西没有注意到。

待威克利夫坐下，渚又转头问女人，“怎么样，爱丽丝，还是说应该叫你——玛拉。”

玛拉·克拉克，知名戏剧演员，在这座城里几乎是无人不知的存在，不过几年前她正式宣布结束演技生涯，在那之后就销声匿迹了。

艾文西的母亲很喜欢她，说不定他还看过由她出演的戏剧。

听到这个名字，女人低着头的身体有些发抖，笑声闷闷地传过来。

然后她控制不住地大笑，越来越疯狂，直到眼中的温柔神态骤然转换，她当着众人的面变成了另一副模样。

眼神空洞呆滞，嘴角咧开，她僵硬道:“老师是在找她吗？”

下一秒，她的神态又转变，刚才那个痴傻诡异的神态从她身上消弭殆尽，整个人再次回归正常。

“客人们，进入角色是作为演员的基本素养。”玛拉端起面前的葡萄酒小酌了一口，答道。

渚同样举杯：“你的演技很不错。”

玛拉坐回她的位置上，她向渚投去一笑，“哦，有必要跟您解释一下，您脸上的伤就是我故意划伤的，您这个人简直失礼至极，招人讨厌。”

渚立刻对艾文西露出无辜的眼神，仿佛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瘪了瘪嘴近乎是撒娇道:“他说我……”

“渚。”

渚眼泪汪汪，继续求安慰，“很疼唉。”

“要不我来帮您吹吹？”说话的是威克利夫，他一脸正经地说出这句话。

“那不用了。”

面前这个人之前扮演的正是爱丽丝的角色，目的就是引导他调查福利院的事。要是没有她的求助，自己绝对不会跟福利院扯上关系。

戏剧演员……

那个人说的没错，此前他经历的并不全是梦。他早该想到的。

女佣和修女合伙骗了他，让他误以为一切都是自己昏迷后产生的错觉。他目前身体的痛感很有可能不是因为发烧，而是因为自己确实被关进那间黑屋里，被注射了某种药物……

在药物的作用下，他产生了某种幻觉，所以在黑屋里时才会看到女佣和爱丽丝两个人，才会看到修女啃食生肉的场景。而且注射药物的时间可能比记忆中的还要早些。

艾文西想到女佣跟他提到过的经历，关于旅店房间的猫眼，变态跟踪狂，拿着斧头的男人。

心中有个答案呼之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