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港生：“……”喊春的确是被什么妖怪附体了吧？是吧？是吧？

气得本来要在回去的路上说的谢谢，怎么都说不出口，好歹请了客，就这样吧。

他说不出口，倒是有人说出口了。

“赵春分？多谢你哦。”

第一次去电视台上课的阿春疑惑地看着眼前的人，眼前这人个子不高，大概一米七。这里要提一句，这年代不像后世，大部分人身高都不太高，男人普遍一米七上下，女人普遍一米六上下，有些女孩子甚至一米五也是常事，大概是跟物资缺乏有关。

像阿春这样的高妹，反而成了特殊的另类。

跑题了，说回突然出现的陌生人，眼前这人个子不高，长相也不是特别英俊，唯一特别的是——他跟阿春一样，长了一双单眼皮的小眼睛，阿春好歹还是个内双，他连双都不双。

阿春有些莫名：“我们认识吗？”

那人表情很平常地说了句震惊阿春全家的话：“这里个个都认识你，没关系没后台没经验考试前三，大家扮不知道而已。”

“还有，前几天你在隔壁街茶餐厅救了的那个LTV的训练班女仔呢，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我想不认识你也很难……”

他这么一说，阿春回想了一下，有点恍然大悟，难怪他要跟她道谢，也难怪他谢得不是那么投入感情。

“不过话说回来，作为观众，我比较看好张秀怡，她长得靓嘛。”

话音落下，还对阿春笑了笑。

“……”还是不知道对方是谁的阿春情不自禁地感叹，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长了嘴呢？

美港是新台，牌照都是最近才申请到的，牵头的老板是隔壁讯访电台的大股东，陈耀东爵士，很是正经的文化商人，为红港做出了不少贡献，真正在政府部门那里授勋封爵的那种。大概也是因此，美港的部门相对来说没有LTV和空巷那样成熟，管理人员都是挖角过来的。

艺员培训班也是如此，基本上都是自带艺能，本来就是开荒牛，稍加训练就要直接上台了。总不能真的请些什么都不会的一点一点慢慢教。所以，像阿春这样的，就十分自然地感受到了那些人十分自然地散发出的排外的气味。

这种感觉很熟悉，阿春上辈子就是纯纯的普通重点高中的学生，突然考了艺校……

哪怕是她后来跟关系不错的同学坐在一起，都像是误入鸭群的可达鸭，看起来一样，其实哪哪都不一样，仿佛随时揣着个zha弹，说不好什么时候就要爆炸。

阿春到了之后观察一圈，看到了很多很熟悉的面孔，就是那种你叫不出名字但很脸熟的人，女性反而不怎么多。讲真，跟她说话这人，她连脸熟都不脸熟，可能以后改行了。

“你好像很熟悉这里哦。”阿春不知道该说啥，只好找了个能聊的话题。

“这里的老师和员工，十个有八个都是LTV挖过来的，好多人都是熟人，消息也只会在熟人之间传，”陌生小哥没有否认，点头道：“我以前都是LTV的，但是这里给钱多嘛。”

“那这里是不是……”就在此时，旁边插过来一个弱弱的女声：“所有人都互相认识的？”

阿春跟小哥同时转头，看向凑过来提问的陌生女孩。

“你们好。”女孩眼睛很大，长得也很漂亮，但似乎比较紧张，不太爱说话的样子。

“你也是新人吗？”阿春问了一句。

“嗯，你也是啊。”两人交换了姓名，这女孩子叫做林嘉惠，说是刚从中学毕业没多久，看起来对这一行不太了解，是真正的新手。

参加训练班的很多都是这种类型，阿春之前问到的，跳槽过来真正有点小名气的，都直接被监制导演挑去演戏了。没错，虽然训练班现在才开始，但台里早就开播了。

再不然就像是这陌生小哥，没有名气，想跳槽就得自己再考一遍。

“你还没说你叫什么名字？以后大家都是同学了，熟悉点才好嘛。”

阿春脑袋里想的跟嘴里说的完全不是一回事，但初来乍到，能把所有人都认个脸熟对上名字是很重要的一件事。

“范石霖，叫我阿霖……”

范石霖还没说完，阿春先“噗”的一声笑出来，连忙捂住嘴说“对不起”。林嘉慧还有点茫然的样子，范石霖已经一连摆烂：“算了，反正也不是你一个叫，凡士林都挺好，还有人喊我‘食淋饭’呢……”

“淋”在红港方言中是柔软松软的意思，范石霖颠倒过来听起来也很像“吃软饭”。

“噗……”这次是林嘉慧没忍住，阿春一脸茫然，反应了一会儿才意会。

任何一个地方都有那种谁都认识他他也都认识谁的社牛人士，凡士林，呃不，范石霖就属于美港艺训班里的社牛，托了他被救了的妹妹的福气，阿春得以在新的陌生环境里不用自己费很大力气就能知道想知道的。

关于美港电视台新开播时的晚会，阿春只是有所耳闻，毕竟她租的房子没有免费电视。

据凡士林说，开播的晚会长达四个小时，还特地请了湾湾的明星，以及本地的歌坛一哥John哥过来，还有其他七七八八的二三线明星，据说开台的收视率很不错。

实际上阿春本人对拍戏这个事情一直都是熟练工种，把她放在任何一个剧组都能生存下去。但别人不知道这个，她自己也不算是对美港有多了解，实际上压根没听说过。前世她听说过的也就是LTV和空巷，所以她猜测后面可能美港会被这两个其中之一收购合并。

那么这样一来，贸贸然出头就未必是好事，空巷还好说，一直都听说LTV用人相当任性，尤其是演员，别台跳槽过去的，越红越不用，不红的反而还会用一用。

现下流行的都是武侠小说改编，说是改编基本上就是原著照搬，把原著的所有场面拍一遍就完事了。背后的内核以及有没有BUG根本没什么人在意，不过因为年代还早，原著还没拍完呢。比起看演员照搬表演，阿春更想观察此时人们拍戏的过程是什么样的。

不过当然也可能是阿春想太多，就像应聘编导时一样，自视甚高，上赶着掉坑。

林嘉惠比阿春大两三岁，自觉是姐姐，对脸上还一团稚气（阿春：？）的小姑娘说：“其实，我是想报主播位置的，不过只有艺员部，应该会从演员开始吧？”

“说不定要坐冷板凳呢，我们现在刚开始，台里的电视剧早就开播了。”凡士林不抱希望。

“是吧。”阿春脑袋开始算账，演龙套就要多跑几个剧组，最好再多认识一些人……

一个人吃饱，但还有房租要交。

且穷且珍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