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动摇我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又或是说这都在你的算计里吗?
“盟主。”望月轻轻地唤他,“计划还要继续吗。”
她说的是弑君的计划,弑君,便绕不开南朔。上一世的这时姜行还是满腔壮志,然而此时此刻,他只想护住望月和姜舟。
“其实我一直在想,南朔在如今的政局中到底是什么态度,他接触姐姐又是为了什么?”她将信件抖了抖,“这么多信,他们认识了有两年,要是他真的想做什么,姐姐不可能活到现在。”
“……你在劝我不要杀他吗?”
“我与盟主一样觉得他不可信,但他身上有太多秘密值得探究了,”望月顿了顿,“当然,比起这些,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理由。”
少女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眸色在月中关切地晃动,映出姜行颓然的脸。
“盟主,您看上去快要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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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别人劝,姜行非但不会听,还可能当他南朔同伙一块儿斩了。
但说这话的是望月,是也曾被牵扯进局中而身亡的望月,尽管这一世的她还什么都不知道,可姜行莫名感觉胸中涨满了酸涩,再也没有拿刀的勇气。
“你先回我姐那里吧。”
姜行深吸一口气,轻轻拍了拍她的肩。目送她离开后,他折身返回了厢房。
没有人来过,南朔还是躺在地上,一地的茶水快要干了。姜行抱起他的身子放在榻上,那半边被水濡湿的皮肤冰凉,另半边却像烧着一样滚烫。
果真发烧了。
想来,南朔能料到他往水里下毒,支走所有下人多半也是故意的,演得好一番情真意切。要不是有上一世的教训,姜行怕是会以为这是他的真心。
就是有上一世的教训又如何,姜行苦笑着想,自己还不是心软了。
“服了你了,”姜行从怀中倒出一粒解药,塞进他口中,“最后一次,别再给我下套了。”
南朔蹙着眉抗拒,姜行只好像以前一样把他拢进自己怀里,用指节轻轻抵住他的牙关,压着他的舌将药放进深处。
“吃啊,再不吃,别怪我嘴对嘴喂。”
这招恐吓是百试百灵。以前南朔脾气闹得再大,把小唐气得跟蚂蚁一样跳脚,听了他这话还不是乖乖地喝药。
只是现在他们的关系还没到这种地步,怕是南朔醒了要被吓一跳。姜行把他湿了的衣裳剥了,盖上被褥。南朔的眉头就没松开过。
他低烧忽冷忽热的,又在地上躺了大半天,肯定不好过,不过总算性命无忧。明早小唐来一出妙手神医,就又能蹦跶着使坏了。
“……都说让你别淋雨了,这不是被我说中了。”
他躺在被子里咳嗽,挣扎着像是想醒。姜行看他烧得那么不舒服的样子,跟个脆脆的小纸人,捏一把就碎。
他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用桌上仅剩的茶水浸凉帕子,拧到不滴水,放在了南朔的额头上。
“仁至义尽了。”他蹲在床边嘀咕,“你说你要是有点良心,就别再把我姐扯进朝堂来。”
“……”
“也别再逼我朝你动手。”
“……”
“我要走了,你会留我吗?”姜行说完,自嘲地笑笑,“当然不会,赶还来不及呢,我替你说了。”
他起身,刚转过头,背后忽地一阵衣料摩挲声响。刚刚打湿的帕子落在了地上。
“唔……”
南朔的额头抵在他的背后,轻轻的喟叹像落叶一样孤零零地扫过,炽热的温度贴在了他的后腰上,巴掌大的一块,就那么巴掌大的一块,却莫名其妙烧得他整个身躯泛热。
“要是我会呢……”
低哑的声音几乎全吐在他背脊上,震得胸口发麻。
“你有病啊。”姜行忍不住骂他,“不是一直要赶我走吗。”
“我就是有病啊。”他咕哝,拉着他的衣袖,“我看过诏书,上面有替代国玺的临时皇印,这封文书至少在后宫里转过一圈。不光傅闻弦,太后也盯上你了。”
“我身上有什么值得太后探究的东西?”
“……”
“说话这么模棱两可,让我怎么相信你这不又是一个套?”姜行早已习惯他的闪烁其词,抓着他的手想把人塞回被窝。
“我冷,抱我。”
姜行以为自己听错了,却感觉他是烧糊涂了,脑袋抵在他腰上蹭了蹭,鼻子发出了小猫般的哼哼声。
“我冷。”他重复着仿佛疯了一般的呓语,“姜折春,跟我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