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这一次受的伤,还有很多以前留下的伤疤,像墙上的爬山虎一样牢牢攀附在陈弈念的背上,前胸,胳膊,甚至腹部也有一道长长的横向疤痕。伤疤或深或浅,不难看出陈弈念这些年也过得不容易。
蒲七看着陈弈念的身子,要不是这八年他时刻打听陈弈念的动向,他都要怀疑陈弈念也被囚禁拷打了。
蒲七强忍自己心头撕裂般的疼痛,竭力去平复自己的呼吸,不想吵醒陈弈念。他轻手轻脚地出门打了一盆水,又东翻西找寻到一条摸起来还算柔软的毛巾,为陈弈念擦拭血迹。
擦拭干净后,蒲七又对着陈弈念的伤犯了难,因为有些伤分布在背上,蒲七只能放弃不吵醒陈弈念的决定。他小心地调整陈弈念的姿势,让他趴在床上,又观察好半天确保他呼吸顺畅。
蒲七边上药边想,陈弈念的肌肉匀称,身体健朗,武功也是很好的,不知道是谁伤他这样。
想起陈弈念这几天的做的事,蒲七已经猜到大半了,顿时感到愤怒又无语。
以陈弈念菩萨性格,若不是今天那一群蠢货非要赶上来凑热闹逞英雄,陈弈念定不会让旁人受伤的,以他一人之力,又怎能全身而退。
想起刚才拿药时那群人的嘴脸,蒲七恨不得把陈弈念拽到他们跟前,让他好好看看他赌上性命保护的到底都是一群什么货色,软弱无能,自私虚伪,愚蠢贪婪。
就为了这样一群白痴,他竟然要对自己不管不顾,一味的要抛下自己,蒲七无法理解陈弈念的行为,更不知道陈弈念到底在想什么。在蒲七看来,当下最快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等陈弈念醒了就带他走,切断他和那些人的联系,现在只有自己能护得住他。
蒲七忙来忙去为他上药搞的满头大汗,陈弈念也睡得酣畅淋漓,大有一觉睡到自然死的感觉。
蒲七看太阳西斜了,自己吃不吃东西无所谓,但是陈弈念肯定不能让他饿着。出门吃是不可能了,那群人不欢迎自己,自己也懒得搭理他们;况且陈弈念的情况需要随时有人照应,他便决定在院里找些野菜。一听到屋内有动静,他就赶紧回来看看陈弈念,来来回回的蒲七觉得也有些累了。
忙完这一切,蒲七才顾得上检查自己的伤,幸好全是小伤,只有一处在头顶上,不过现在也结痂了,索性就把药全给陈弈念留着备用。
突然放空下来,他才察觉胸口传来阵阵刺痛,五脏六腑仿佛被啃噬。
又感到一阵一阵的恶心,蒲七发觉是蛊虫作祟,他强行用内力压制蛊毒,颤抖地移向床铺。蒲七蜷缩在陈弈念身侧,脸颊轻轻的贴着陈弈念的背,浅浅的睡了一觉。
等到太阳将要退下去时,陈弈念才悠悠转醒。
其实他一直有感觉,只是不愿意脱离昏沉回到现实。他知道蒲七为他脱了衣服,上了药,他时常会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他一会儿觉得遇见蒲七是一场梦,又想起自己现在正在梦中。昏沉的状态让人晕晕乎乎的,像踩在棉花上一样没有安全感,但是他想要一直被困在这里,他不愿面对那些已经死去的人,那些刺眼的鲜红,那些凄惨的嚎叫。
陈弈念稍稍活动了下,想要坐起身,但是他绝望地发现,右边胳膊被压麻了,左边胳膊被开了一道,肚子上的伤口也一拉扯就痛,他能做的只有对着屋顶干瞪眼。
蒲七本就睡得浅,听见旁边稀稀祟祟的声音立刻就警觉起来了。他闪身来到床边,看着陈弈念试图起身但是行动失败的绝望表情,直接双手穿过陈弈念的腋下,将陈弈念像抱小孩那样提起来抱在身体一侧,让他坐在自己的臂弯上,大大方方地抱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