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厢，钱伯斯伯爵夫人还在大画室里踌躇独坐，香烟升腾起的雾气在她指尖萦绕，另一只手里，是那张昨天收到的电报。

“明日到贵府商议两家要事。望保密，勿让大公子知晓。韦斯礼.戴维斯”

她听到敲门声，收起电报。等到阿尔伯特进来，伯爵夫人端详了下儿子的脸色，那张脸上仍是信心满满的神色。

“母亲，您就信了我吧，虽然暂时我还不能和盘托出我的计划——等到七月，我能给您弄来大额进账。而且，不会仅仅是一次性的款子。”大公子成竹在胸，带着跃跃欲试的笑容。

夫人猛吸一口烟，温柔地注视着儿子，好像在欣赏自己最为得意的作品：“我当然想相信——不过，你先帮我个忙，今天就再跑一趟伦敦。”

阿尔伯特见母亲难得露出久违的笑意，放松地把手插在裤袋里：“都有款子要进来了，就用不着古董商了吧？”

伯爵夫人忍不住上前抚了抚大儿子的金发，就当他还是四五岁的孩童时那样：“还是要做个十全的方案，你父亲再经不起折腾了。听听他们的报价，有个准备也是好的。”

阿尔伯特撇撇嘴，无奈地显出滑稽的表情：“随时为母亲大人效劳！”

她终于又紧步上前，仔细地摸了摸儿子的脸庞，脸上像是被不情愿地逗笑了的样子。

大儿子心满意足地还给她一个热乎乎的拥抱：“我只是去伦敦而已，母亲。您不要太想我——我知道科林不如我讨您欢喜，但您偶尔也要给他一点机会。”

他促狭又得意地笑起来，那笑容天真自然，是伯爵夫人在这个家中最大的抚慰。她又想拉着他多看几秒钟，又觉得自己无法面对这无比鲜活英俊的面容。

不管阿尔伯特在外面做了什么，他本应该永远是她百分之一百的娇儿。

如果事情能一直这样简单就好了。

“阿尔伯特！”夫人对着他的背影喊出声来，甚至有一丝急促。

她的儿子茫然地转过头来，等着自己母亲的指令。

夫人却胆怯了。她如鲠在喉，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但隐隐意识到，在这个当口，她应该说句话。

她的儿子仍然给予她同等灿烂的笑容，他走回来母亲身旁，像往常无数次那样，回馈她额头一个离别吻：“妈妈，我知道您想说什么。我也知道该回答您什么——我爱您，就像您也爱我一样。我几天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