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半夜的,月明星稀。衔辞穿着单衣坐在院里的池塘边。园林的好处就在于有山有水有氛围,配上夏日的蝉鸣与萤火,凉风一吹,人都清醒了不少。
就是……衔辞刚才都已经涮口好几遍了,嗓子眼的酸水就是退不下去,胃里还是翻江倒海的。
洛弦端着托盘,从院那边走来:“再过一阵就晨时了,你还睡得着吗?”
他没去回答洛弦的问题,而是埋怨道:“真是日夜不宁。”
“哎呀,我下手是有点没轻没重啦,你迁就我一下嘛。不气不气哈。”
那叫有点重?衔辞当时只觉得自己整个脑袋都中空掉了,想逃还被压住了后颈,悬在床沿硌得疼,根本挣扎不了一点。现在,他只庆幸自己还活着。
衔: “把指甲剪了,不准留。”
洛:“嗯嗯。”
衔:“不准拿头发蹭我。必须挽起来。”
洛:“嗯嗯。”
表面答应而已,到时候怎么做还不是洛弦说得算。小问题,都是小问题。
衔辞看着洛弦那副只是为了谄媚的谦卑模样,猜到她是在当耳旁风,眉头紧皱: “……不准让我叫你官人。”
“不干。”洛弦拿药碗放衔辞嘴边,哄人似的拿药汤把他的话堵回去:“不叫官人,那我叫你娘子?”
“就不能我叫你吗?又不烫嘴。”
诶,你别说,这药还真不烫嘴。
“哎呀。”洛弦搭上衔辞膝上,抓着人家的衣服摇摇晃晃蹭来蹭去,嘴里那个音啊,我嘞个山路十八弯:“小郎君~~~”
“好吧好吧依你了小官人。”衔辞真是受不了她这黏黏糊糊的样子,瞬间妥协。
在衔辞喝药的空当里,洛弦也没闲,她……在玩托盘,研究怎么把它固在两掌心间转起来。
衔辞瞅见了,这不正好把气消消,批一批她: “我刚觉得你长大了,一眨眼,根本没有。”
“玩个盘子而已,怎么能这么说我呢?”洛弦再给托盘转最后一个圈,稳稳握在手中:“你上一次还在书边上画花呢。五瓣花,毛头小孩才那么画。”
这一犟嘴后,两人互相盯着对方。按以往的情况来说,洛弦应该是卖笑,衔辞接受,两人一起把这结晃过去。
但这次吧,也不知是不是之前吵的架还没消退,也可能是刚才的夫妻生活不和睦,两人都不想让步的样子。
衔辞字字挑着事说:“行,你不小。不然也不会去旁观春宫。”
想吵架?洛弦偶尔也不想惯着:“你要是权比帝皇,我也不用跟狗腿子似的腆着个脸听别人呼来喝去。”
“狗可不敢上桌,你倒好,欢欢喜喜把人给吃了。”
“欢欢喜喜?呵!”洛弦想到刚才,恼气着:“人家好歹会附和我喘喘,不像某些人,死活就是憋着,吠都不吠两声!”
……
【你到底在抱怨什么???】衔辞从未如此想远离过她。
“不过,”光是回想,洛弦的嘴角就下来,“你刚才抱着被角,面色潮红的委屈样儿,还是不错的呢~”
“……”
一阵短暂的沉默——
“谢谢,我不想知道!”衔辞真是有够受辱的:“反正我就是没那个阿喜好,你当时干脆就要了他好了,何必跟我搞求婚这出。”
一时间,火药味直冲云霄。蛙鸣一响,仿佛在宣誓赛点。
“你这钻牛角尖的。”不过这确实是很难解的牛角尖呢,洛弦得考虑一下:……诶,刚才我们是因为啥开始吵的?
哦……她究竟长没长大?现在偏得有点太多了吧。
衔辞:“那又怎么样。”
“那好吧。”洛弦站起来,伸个懒腰,再转转手腕,掰响手指,像是,在做什么运动准备。她回头说,“趁现在还没天亮,再来一次。不能让你出声,我就不姓洛。”
“啊?”他现在已经痛够了,在搞一次,绝对不行。衔辞扶住额头,长叹一声后,脑袋都冷静了不少:“……好吧,我道歉我道歉,我不该钻牛角尖。”
他怕真吵下去的话,可就不只是脑子不好使了。
“嗯……那好吧。”洛弦立马犯乖,坐来他旁边帮忙捶腿,兴致好得甚至是掐着嗓子撒的娇:“那赔偿呢~”
“你刚才故意激我的,这也要赔偿?”
“故意激你?我可没有。”这次洛弦可真不承认,绝对是衔辞自己应激的。不过嘛,大好的机会,洛弦可不能放过。她摊开手来:“今就不糟蹋你了。来吧,给我个期限,你是想每一旬,每一休沐?还是每一天呢?”
当今流行崇尚仿宋,不仅是朝政重文轻武,□□□□互搏,民间也全是素衣簪花,点茶闻香的雅事雅韵。
本应该寻常的茶馆,在别的时代可能真只是个讨水听戏的地方,而如今,茶馆也因人而异的被分成的三六九等,包罗了各种各样的娱乐设施。比如说……打麻将。
“四饼。诶,衔夫人,你家那二公子怎么样了?不是说因为你准儿媳进青楼玩,气晕了嘛?”
那些个麻将一提一放,不懂的人听来就是打个响。
“醒了,才被我骂过,现在估计在筹备婚事吧。碰,听牌。”衔夫人刚甩出一张牌,下家就给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