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说兄长最近对沈七七颇为上心,母亲怕伤了兄长,这才没有照做。
可那沈七七一天比一天气焰嚣张,仗着自己出入自由,有事无事便跑去各府夫人面前讨好,不知说了母亲和自己什么坏话,现在已经无人邀请她们了。
段万安四下看看,院中绿树摇曳,静寂无人。
院墙边有株巨大的西府海棠,开的艳若云霞,亭亭如盖,他忙拉了陆亦棂去树下,戒惕望着四周道:
“这种话别在府中乱说,恐让人听了去。说句不该我小辈说的,姨母只怕是有些妇人之仁了。若我表哥真喜欢那女人,怎地前些年,恨不得一眼不见,离得越远越好?”
“只那女人离府几日,不知谁教了她什么,用了些下贱手段引诱了表哥,也不过一时之势罢了。我听母亲说她找神算子算命,命数极不好,但究竟如何不好,可没人知道,万一是克姨母,克你,克我表哥怎地?那留她作甚?岂不于全家不利?”
段万安日日听母亲说陆府中事,对内中细节了若指掌:
“再者说,早日将她赶出去,将紫玉扶正,不是说她有凤冠霞披之命吗?岂不两全其美,我哥来日平步青云,指日可待。我这哥哥心软念旧,只是下不得决心。但我们看的清楚明白,若替他除了绊脚石,往后,他只有谢我们的道理。”
一席话说的陆亦棂连连点头,不谋而合:
“只是小厮不好找,毕竟担着责任。万一事发,惹上官司,我们可就......”
突然诺大花树扑簌簌抖了两下,飘飘扬扬落下一阵花瓣雨。
二人惊疑,同时抬头向上望去。
只听繁茂浓密的枝叶间,传来野猫厉声撕咬的声音,随即掉下一支被踩断的细枝。
二人这才放心,转而埋头密谈,段万安想了想道:
“不行,找小厮不行,太危险,容我回去想想,想个万全之策......”
陆亦棂一听,最棘手的问题由段万安来想办法,心头顿时松快了很多,笑吟吟说:
“表哥,你且多上心,想好赶紧告诉我。走,我和你看看段姨母去......”
二人身影渐渐走远,消失不见。
海棠花树突然一阵剧烈摇摆,一个纤细灵巧的人影从树丛里三窜两窜跳了下来,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脸色煞白,转头就向芳草院跑去。
窗棂微开,凉风习习。
沈七七一身鹅黄家常软锦长衣,随意梳个堕马髻,插两朵娇嫩海棠在鬓边,慵懒娇美。
她坐在窗下紫檀案旁,执笔不知写写画画些什么,手下宣纸偶尔被风吹起一角。
突然掩口,轻轻咳嗽了两声。
正整理首饰的墨玉当即循声望来,担忧劝道:
“小姐,歇歇吧。您这几日,这般废寝忘食,熬的眼睛都红了,睡的也晚,这不,都有些咳嗽了,万一把身体熬坏了,可怎么是好?我已经让小雀去采些海棠花苞来,拿来煎茶,清热润肺,比喝药强些,小姐一会喝了......”
“嘭”!
门被撞开。
小雀喘着粗气站在门口,脸色苍白,神情惶恐:
“小姐,大事不好了!”
窗棂外不知何处刮过一阵冷风,满园树叶簌簌发抖,室内也像被灌注了无尽寒意,就连时间,都仿佛被冻住了。
听小雀将她亲耳听到的讲完,室内一片凝滞的冷寂。
还是墨玉先开口,她脸色发白,目带恨意:
“可恨那陆亦棂,小姐前几日才给她买了那么昂贵的金钗,今天就与人一起勾结着想坑害小姐。她陆家的人,就像喂不熟的狼!再没有半点人心!”
小雀又急又怕,拉着沈七七衣袖:
“小姐你快想想办法啊,那两个人坏的很,要害小姐你呢。”
沈七七也禁不住后背发冷,这种被歹人盯上,却不知他们会怎么做、什么时候做的感觉,真的太糟糕了。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又让小雀把那二人所说的话一字一句重复了一遍。
听完皱眉问墨玉:
“他们的意思我大概明白了,无非是要赶我出陆府,这倒正合我意,只是找小厮是什么意思?还会惹来官非?他们想做什么?我却不懂。”
墨玉绞尽脑汁想了半天,也实在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又琢磨了半晌,实在没个头绪,沈七七起身:
“走,找人问问去。”
街上行人如沸。
天香楼三楼雅间。
“客官,您的菜齐了,请慢用~~”
隔壁单间唱诺声传来。
瑞安非常有眼力,回身将雅间虚掩的门紧紧关上,沉思着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