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雀姑娘说的,我也断不出他们一定要做什么,但让我想起前两年,一则传的很广的‘流言’。”
“是什么?”小雀忙问。
天香楼鱼龙混杂,是所有消息汇聚的交织点,作为天香楼的伙计,瑞安知道的流言蜚语,八卦内幕,要比一般人多的多了。
瑞安,早已是沈七七百分百信任的心腹,因此也没什么顾忌,当下便直言不讳,把前两年——京府判李大人与五府都察院张大人家,小夫妻不睦,后张家女被当场抓奸,赶回家去,嫁妆分文不退,女方家非但不敢索要嫁妆,反倒另置了厚礼上门赔罪,只求婆家万万不要声张——的事,一五一十讲给了三人听。
他这边一讲完,沈七七便与墨玉彼此对望一眼,心下都如明镜般雪亮
——是了,她们就是想效仿这个例子,既能让自己被赶出去,又能成功把她的嫁妆全部留下,这才是她们要的!
沈七七把整件事在脑中过了一遍,抬眸问瑞安:
“后来,那小厮如何处置的?”
瑞安摇摇头;
“为保全自家小姐名声,怎么可能承认是通奸?小姐只说是被人下了药,自己什么都不知道,那小厮自然被告到官府,虽口口声声自己冤枉,但要钱没钱要人没人,被三两天提出来一过审,打得身上没一块好肉,不到半个月,便死在牢里了。”
沈七七点头冷笑:
“这小厮要承担的后果也太严重了,难怪怕惹上官非,小厮嘴不严。死到临头,谁还替她们保守秘密?这样看来,想完全照搬,只怕不可能,也不知那段万安能想出什么两全的主意。”
“其实,也不必非要做到那一步,”瑞安想想道:
“从前也不乏有姑娘少妇的,被发现与男子独处一室,虽衣冠整齐,但只消形迹暧昧,又兼那男子身上,能找到那女子贴身之物,便坐实与那男子有私。若是未定亲的姑娘,除了上吊以证清白,便只有捏着鼻子嫁给那男子一条出路了,若是妇人......便要看婆家如何处置了。”
沈七七追问:
“从前妇人这种情况,婆家都是如何处置的?”
瑞安抬眼想想:
“有气得绑了游街的;有将人轰回娘家,还将娘家砸了个稀碎的;还有第二日传出,那女子羞愧不已,当晚趁人不备,一条绳子吊死了的......还有一家,咽不下这口气,开了祠堂,请了宗老,修改族谱后,竟将那女子......沉塘了......”
起风了。
不知何处泛起一阵冷风,像带着无数女子青春未竟便惨死的怨叹,自这房中每一个人身边掠过,让每人脖颈儿上都竖起一片寒毛。
楼下掌柜的在喊瑞安下来招待客人了。
瑞安先出去了。
剩沈七七,墨玉,小雀,凝在这片森森寒意中,谁也没有说话。
半晌,沈七七才尽力扯出个变了形的微笑,故作轻松缓解气氛问:
“你们说,若我着了她们的道,她们会以哪种方式惩治我?”
墨玉和小雀对看一眼。
以陆夫人,陆亦棂、段姨母对沈七七那饱绽毒汁的恶意来看,何种方式,不言而喻。
小雀毕竟还小,忍不住嘴角一撇,“哇”地哭了出来。
墨玉眼眶泛红,脸色又泛着苍白,坚定道:
“小姐,回去我就把您所有的首饰配件,全部清点编号,每天查数一遍,绝不让他们偷走一样半样。”
小雀也抽抽噎噎道:
“嗯,我也是,我从今往后,一步也不离开小姐,小姐每天出门戴了几样东西,我隔一会就数一遍......”
沈七七“扑哧”一声,真的被她俩逗笑了,
“那你俩岂不要累死,天天光剩数数了......”
“但是小姐......”
“好啦,”沈七七笑:
“只有千年做贼的,没有千年防贼的。即便编了号,日日查点,若真丢了,难道找他们要去?与其这样,倒还不如......”
小雀惊喜道:
“小姐,您有办法了?”
沈七七凝目出神:
“还不如,主动出击,引君入瓮......”
只是那陆亦棂,自己原看她不过是个刁蛮少女,被家中惯的不像样子,懒得与她多计较。
却没想到她如此歹毒,只怕,这里面也有卫岚的一份“助力”。
若让她们里应外合,自己躲得过这次,躲不过下次,早晚重蹈覆辙,还会死在她们手上。
现下看来,最好的解决方式只有一个
——先除了陆亦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