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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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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青道:“曾与哪个比武?”

秦佑臻摇头道:“师太没有说,峨眉弟子更毫不知情。”

赫九生愤然道:“当今世上,能重伤师太的寥寥无几,定是遭人暗算。”

言崇叹道:“师太一身傲骨,实在令人敬佩。”

秦佑臻忽然气道:“敬佩你个头啊。”

五人都是一呆,面面相觑道:“难道另有隐情?”

秦佑臻猛的站起身来,瞪眼道:“你们这些死脑筋,真是烦人。”说完自去一边生闷气。

五人大感莫名其妙,单青正欲追问,言崇慌得摆手阻住,压低嗓音道:“切莫多言,否则掌门师姑真的会吃人。”

见几人凑在一处窃窃私语,秦佑臻也不理会。回想踏足这里后的桩桩件件,几次三番险些丧命,思及未来,又悔又怕,不觉滴泪。忽觉包袱一动,忙打开来看:只见落儿睡眼惺忪的望着自己,继而甜甜一笑,伸手来摸自己的脸。刹那间,心事融化,烦恼尽数抛散。

如此又走了五六日,入得川境,路上倒也太平。这一天午后,终于来到峨眉。

行至山门,见两个道姑慌慌张张跑下来,跪倒急道:“秦师叔回来得正好,再晚一刻只怕要出大事。”

言崇慌道:“怎么?又有贼人捣乱?”

道姑急道:“那倒没有,是我们大师姐同他们大师姐打起来。”

赫九生笑道:“什么你们他们的,不过是两个女人打架。”

单青道:“混说什么?”说完带人抢先上山。

待秦佑臻赶到,见赫九霄正替冯二中裹伤,另一边的椅上也坐着一个伤者,七八个白衣女子正捧药递水的忙做一团。

一见人来,冯二中忙起身迎上道:“小师叔,你总算回来了。”说着气狠狠瞪了那些白衣女子一眼。

白衣女子听闻忙闪身一旁,秦佑臻这才看清椅中之人的模样。但见一个清秀女子,白衣上血迹斑斑,正怒气冲冲的朝自己打量。

冯二中见状怒道:“毋天良,这位是弥蓝山掌门秦师叔,哼,连你师父见了都要拜三拜。怎么,还要小师叔向你见礼么?”

不等毋天良答话,秦佑臻皱眉道:“我只当贼寇来犯,原来是自己人闹个天翻。”

峨眉众弟子纷纷上前禀明原委,秦佑臻摆手道:“一个一个说。”

杨品婷上前见礼道:“小师叔,黛眉谷的人三番两次不请自来,一上山来便污言秽语百般羞辱,大师姐忍无可忍,这才动手的。”

秦佑臻望向毋天良,皱眉道:“你们是画天师太门下?”

毋天良也不起身,冷冷道:“正是。”说完看着单青赫九生,哼道:“不请自来的只怕另有其人。堂堂峨眉,如此不知廉耻,难怪沦为江湖笑柄。”

峨眉弟子听闻,登时剑拔涌上。秦佑臻阻住道:“姑娘们,打狗还要看主人,不可妄动。”

众人一呆,随即笑起来。

毋天良指脸怒道:“你说什么?”

话音未落,啪啪两声脆响,脸上已挨言崇两个耳光。

见言崇身手如此之快,在场的人都是一呆。

毋天良心内惊骇,捂着肿脸,咬牙道:“多谢赐教,来日必当如数奉还。”

赫九霄喝道:“还不滚?”

峨眉弟子也纷纷喝骂,毋天良同白衣女子不敢再强,忍气奔出大殿。

秦佑臻看看左右,问道:“怎不见邹允几个?”

有人回道:“三位将军因说有事,先后下山去了。”

秦佑臻慢慢点头,环顾一周,朗声道:“师太临终遗言,要我代管山中事务,当日在场之人皆可作证。敢问一声,大家可有异议?”

峨眉弟子齐声道:“弟子辈谨遵师父遗命,听凭秦掌门差遣。”

单青听闻飞身跃起,向殿中匾额后摸出一个紫绸布包。秦佑臻恭敬接过,打开层层包裹,从内里一个小小黑木匣中取出一块紫金令牌。

峨眉弟子望之变色,随即跪倒一片,叩头道:“紫令峨眉,莫敢不从。”

秦佑臻正欲开口,忽听殿外有人笑道:“秦掌门大驾光临,画天有失远迎,见谅则个。”

话音未落,一个头发花白面色红润,身穿青绸衫的道姑走进来,口中寒暄,目光却紧盯紫金令不放。

见画天师太现身,又见毋天良等去而复返,冯二中怒道:“你们又来做什么?”

画天师太笑道:“中儿,你大师姐一片好心为峨眉,怎底如此不知好歹?”

冯二中气的颤声道:“呸!哪里来的大师姐,当真不要脸。”

毋天良怒道:“冯二中,你忒得狂妄,竟敢对师伯无理?”说着

便欲拔剑涌上。

画天师太喝道:“住口。当着外人吵嚷什么,不怕叫人笑话?”

冯二中把脖子一梗,强压怒火道:“家师临终遗命,将峨眉托付小师叔,小师叔是我峨眉发号施令之人,何来外人之说?倒是你们这些峨眉弃徒,”

画天师太一笑,截话道:“中儿,秦掌门确是对我峨眉有恩,可人家堂堂弥蓝山掌门,怎好一辈子赖在我山中,你说对不对?”

这话虽是说给冯二中,却是看向秦佑臻。

秦佑臻一笑,点头道:“我听懂了,师太是想做峨眉掌门?”画天师太颜色微变,忙笑道:“秦掌门此话怎讲?”

秦佑臻不耐烦道:“我就问你,是不是想做峨眉掌门?”

画天师太冷笑一声道:“如今峨眉困境虽解却损失惨重,若不尽

快委任贤能领袖,只怕过不了多久便要门户凋零。”

秦佑臻点头道:“师太的话不错。只是,我问的是:画天师太你到底要不要做峨眉的掌门?”

画天师太一愣,见所有人望向自己,不觉满脸堆笑道:“老道姑虽离山多年,却是峨眉派唯一的长辈。但比起师尊尚有不足,不敢妄自尊大,”

秦佑臻截话道:“既然师太自觉能力有限,那我便正事任命单青接任峨眉掌门。”说着将紫金令交到单青手中,朗声道:“紫金令下,”

大殿内所有峨眉弟子连同赫九生几个听令跪倒,齐声呼道:“莫敢不从。”

说完起身整理仪容,复又跪向单青,叩头道:“峨眉弟子拜见掌门。”

画天师太气的浑身乱战,变色道:“秦佑臻,你好狠毒。竟将我峨眉拱手让与害死师姐的仇家,我老道姑便是拼上性命,也绝不容紫金令落入番邦贼子之手。”

冯二中起身怒道:“我呸!少在这里假仁假义,峨眉掌门,绝轮不到你。”

秦佑臻道:“师太,这就是你的不对。我再三问你要不要做峨眉掌门,你推三阻四,说什么‘才德无一领导无章,峨眉弃徒难以服众,传至江湖贻笑大方’,怎么忽然又后悔?紫金令既出,别说你这外人,就算悲天师太在世也没有不从之理。”

画天师太气的发怔,咬牙恨道:“你,你,”

秦佑臻忙向后退了两步,躲在单青身后道:“我一个外人,实在不该多管闲事。单掌门,都是女人家,下手不要没个轻重。”说完抱起落儿一溜烟跑走了。

至晚间,紫云殿中灯火通明宴席齐备。冯二中率领一众弟子挨个向掌门敬酒,单青酒来碗干,不一会儿便有了三分醉意。

赫九生正自兴高采烈,见言崇满面愁色,不悦道:“今日是我峨眉大喜之日,言四侠若看不惯,不妨回家去,何苦蹲在这里扫兴?”

言崇瞪眼道:“你峨眉?”

赫九生笑道:“统领既掌峨眉,我等自然归纳门下。况此事全仗贵掌门玉成,言四侠还有甚说?”

言崇气的把脸一扭,不再理会。

赫九生哼道:“书生愚见,可悲可叹。秦姑娘既做得弥蓝山掌门,我统领有何不可?”

言崇耐不住道:“两人怎可相提并论?”

乌布雅插话道:“言四侠此言差矣。若我统领德才无一,秦掌门怎肯与之结拜,又怎会远赴西夏舍命相救?由此可见人以类聚,英雄相惜。”

赫九生大笑拍手道:“说的好。”

一语惊动众人,纷纷朝这边侧目,赫九生顺势起身道:“众位师妹,言四侠说无以为贺,特奉演弥蓝剑法一套为咱们新掌门继任助兴,”说着亲自斟酒一杯,递到言崇面前,似笑非笑道:“独演无趣,赫九生愿舍命相陪。”

峨眉众弟子听闻无不欢腾,围上来拍手叫好。言崇气的咬牙,又不好当众分辨,只得硬着头皮答应。

秦佑臻心中有事,只略坐了坐便悄然离席。回到房中躺下,想到峨眉未来有依,悬心稍落,可虑及明叶天,复又焦躁起来,翻来覆去,竟一夜不曾合眼。

好容易挨到天明,随即告辞下山。单青送至山门,落儿见秦佑臻上马,便也抓紧单青衣襟,只当同往常一样也要驭马随行。

单青见状笑道:“乖,咱们到家了,只姑姑一人回去,快向姑姑道别。”说着抓住落儿小手挥了又挥。

这些日子以来,只要落儿挥手,秦佑臻必来相抱,可这次等了半天,忽见人催马离开,落儿登时大哭起来。

秦佑臻鼻子一酸,眼泪涌出,咬牙催喝一声,调头奔远。言崇策马跟上,两人眨眼消失在山道中。只是,秦言并没有即刻赶往京城,而是去了甄府。

来到府门前,见一片残垣断壁,早已不见家宅模样。秦佑臻盘亘多时,方怅然离去。傍晚,二人找了家客栈,临窗对坐吃饭。

掌灯时分,客人陆续多起来。见五六个官差站在门口,店伙迎出笑道:“几位官爷里头上座。”

官差并未进店,只在门口条桌旁坐下,解下长刀,环顾四周道:“罢了。今日当值,赶紧吃了还要巡街。”

店伙斟茶倒水,擦拭桌面道:“官爷稍候,饭菜马上就得。”说罢告罪自去。

秦言正好与官差隔窗而坐,只听一人抱怨道:“都这些天了,毫无所获,还他娘的查什么?若真被女鬼缠住,那才倒霉呢。”

一人笑道:“又不是你放的火,缠你做什么?”

一人压低声音道:“你说怪不怪,当晚巡防营赶到,府内竟空无一人,救火到一半,听见有女人哭喊,唬的人跑个精光。”

一人低声喝道:“少混说。叫大人听见,还不打你个稀烂。”说罢轻声一叹。稍时,饭菜上桌,众官差吃喝玩笑不提。

见秦佑臻神色凝重,言崇道:“自打甄府出事,谣言四起,掌门师姑不必太过介怀。”

秦佑臻点头,半晌,自语道:“离奇大火?无一生还?”

言崇道:“都是这样说的。”

秦佑臻忽然起身道:“咱们走。”

言崇不敢多问,忙付了饭钱跟出来。行至一处窄巷弯道,言崇并马道:“掌门师姑先行,弟子随后赶上。”

秦佑臻知是有人跟踪,比出留下活口的手势,轻纵缰绳,闪身巷中不见了。过了片刻,果见言崇带回二人。

问其缘由,一人急忙答道:“咱们并非图财害命,只是收钱放信,还望秦掌门明察。”说着磕头不跌。

言崇怒道:“收了谁的钱,放出什么信,其他人呢?”

二人对望不语。秦佑臻起身道:“走吧,没时间啰嗦。”见言崇拔剑,两人争先答道:“是两府总都阴灵。咱们还有六个兄弟,一半蛰在甄府左近,一半伏在城门,专盯打听甄府消息的人。至于阴灵,小的就不得而知了。”

秦佑臻道:“就是那个奉命彻查甄刚勾结辽国奸细一案的阴都督?”

两人点头道:“正是。”

秦佑臻道:“当日除甄刚夫妻和孩子外,家下二十一口皆丧命火场,不知尸首如何处置?”

两人对看一眼,低声道:“前日方验尸完毕,尽数烧埋于东郊义庄后的乱坟场。”

秦佑臻点头道:“可否请两位半个时辰后再报知我等去向?”

两人叩头道:“不敢,不敢。”

言崇道:“照做便是,哪里来的啰嗦。”

两人忙道:“是,是,小的遵命。”

说罢直看着秦言果真离开,这才长舒一口气。

见秦佑臻纵马奔出东门,言崇道:“掌门师姑,真的要去义庄?”

秦佑臻道:“怎么,害怕了?”

言崇笑道:“哪里的话。”

秦佑臻道:“既如此,翻尸盗骨的勾当就交给你。”

言崇惊道:“啊?”

秦佑臻不理,一声吆喝疾奔向前。不多时来到义庄,绕过停棺堂后的大水坑,果见不远处是一片乱葬岗。尚未走近,一股令人作呕的焦腐气息迎面扑来,秦佑臻不禁打个寒颤。伸手在马鞍下一摸,掏出块磁铁递给言崇,指沙土坑内一堆新近烧埋的尸骨道:“细细扫一遍,看看有何异样。”

看着沙土下若隐若现的人骨,言崇也不禁汗毛竖立。虽不知掌门师姑是何用意,只得依言行事。

不多时,忽听哒的一声响,磁铁吸起一根遗骨。言崇随手一甩,见两者竟不能分开,不觉呆住。

秦佑臻道:“拿来我瞧。”说着取出手帕,摘下磁铁,将遗骨包好。

正要说话,猛见两个黑影悄无声息扑将上来,剑光一闪,直奔秦佑臻。言崇大喝一声,拔剑迎战。

秦佑臻抬手一枪,击中一人小腿,那人身子一震,踉跄着向后摔倒。满目惊疑的望着伤处,随即呼哨一声匆匆召唤同伴离开。

言崇还欲追赶,秦佑臻阻住道:“不必理会。”

望着两人背影,言崇自语道:“受伤的那个好像在哪里见过?”

秦佑臻并不在意,只将遗骨收好,圈马道:“走。”

两人打马如飞,跑至天将大亮,才在一处僻静地暂歇。见秦佑臻劈开遗骨,取出一支精巧铁管。又见铁管壁薄如纸,拔下管塞,随即露出一卷图册,言崇登时惊的目瞪口呆。

秦佑臻低声道:“这就是《七宝八相图》。”说着复又收好,交给言崇道:“速速回山,交由腾善妥善保管。”

言崇道:“掌门师姑不同弟子一道回去么?”

秦佑臻黯然道:“我要去打探明姐姐下落。”说着轻叹一声,叮嘱道:“图册绝不可有失。”

言崇躬身道:“是。”

秦佑臻道:“回到山中,即刻令常湛前往京城与我汇合。”

言崇答应一声翻身上马。走出两步,复又调头道:“小师姑此去千万当心啊。”

秦佑臻默然点头,目送言崇离去,呆立片刻,跃上马背,风驰电掣般朝京城飞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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