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次大考来临之前,尚青晚上睡不着觉。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隔不了几分钟就打开手机,逛了一下□□微信,再逛了一下实时消息小黄书。
熄屏。
不对,尚青猛地撑起身体,看一旁的闹钟有没有订好。
“这次不会迟到了。”
不知道是不是上一次的事情给他的精神压力太大,再加上考试的逼近,尚青一点儿喘息的时间也没有,从早到晚都坐在一个地方。
他不喝水不吃饭,在课上啃面包吃薄荷糖。
最近晚上也睡不着。
尚青捂着眼睛说:“这不行啊,快睡觉。”
“睡着了就什么都不用想了。”
他越劝自己,脑子越清醒。
一翻身看闹钟,发现已经凌晨三点钟了,而他六点一十就要起床。
“算了。”
尚青自暴自弃,他打开灯坐在卧室的床上开始复习。
“咳咳,奴隶社会生产资料掌握在奴隶主手中,奴隶没有人身自由,被当成奴隶主的物品…”
“viewpoint,fiction,elementary,container,deadly,grind…”
“sin15,cos15,sin75…”
“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
尚青背着背着反而觉得脑袋很重,他迷迷糊糊的关灯躺下,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他顶着个黑眼圈去客厅拿面包吃,没注意到餐桌上坐了一个人。
“好困。”
“昨天没有睡好吗,看你精神不好。”
尚青猛地回头,他看着妈妈熟悉的脸有点儿恍惚。
“妈,你怎么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陈沉指了指桌上的包子说:
“大概五点钟下的火车,赶回来的时候刚好六点,就在楼下买了两个包子。”
“你回来是有什么事情吗,爸爸呢?”
看着尚青往书包里面装了两个面包和一袋牛奶,她以为自己孩子早餐只吃这个东西。
“你不吃包子吗,我记得你小时候很喜欢吃的。”
“我吃啊,不过只能在路上吃。”
“哦,但你在路上吃饭不是很容易噎着吗?”
尚青在门口穿鞋,他看着餐桌旁的女人笑了笑说:“妈,我现在好多了,高三生没有以前那么娇气了。”
陈沉听到这话,心里很不是滋味。
“你放心吧,我会留在这里照顾你,等你高考完我再走。”
尚青穿鞋的动作一顿,他站在门口,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为什么,爸爸那边不是忙不过来吗?”
“他忙不过来慢慢来呗,大不了少接几个单。现在你马上就要高考了,这个事情重要多了。”
尚青一个人上学放学习惯了,一个人住在房子里也习惯了,他不知道妈妈这个时候回来干什么。
“唉,妈妈再见。”
尚青手里拿着那两个包子,在路上几口就吃完了。
等他坐到座位上时肚子隐隐作痛,尚青这次没有站起来读书,就坐下读了。
“今天不舒服吗?”赵显生也到了,他看尚青坐着读书,姿势有点奇怪。
“有点。今天我妈回来了,她买了两个包子给我当早饭。”
“你早上不是不能沾油水吗,怎么还吃包子。”
尚青扶额道:“那是我妈给的。”
赵显生装的很委屈,他眉毛都皱在一起,眼泪汪汪:
“我还是你男朋友呢,跟你共度一生的那个人呢,你怎么就把我给的贝果还给我了?”
“你也不想想里面有多少馅料。”
尚青想,赵显生当他早上要吃很精致似的,贝果里面肉松咸蛋黄还有厚厚的麻薯塞了一堆,而面包只有薄薄的很少一点。
于是他把面包还回去了。
“我怕你吃不饱…”
赵显生没敢说当时准备了两个,就怕他早上吃不饱。
尚青捂着肚子,这下是真的有点痛了。
“你多虑了,我平时吃一个全麦面包就足够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学校吃不下东西。”
“那我们下次出去吃饭吧,你这样折腾下去,高考没考完身体就先废了。”
“不会,你可别咒我,你凑过来一点。”
尚青声音微弱,赵显生就凑过去听:“如果老班来了,你帮我跟他说一句我到了。”
“好…”
等他回来,赵显生看他的步子走不稳了,连忙上去扶了一把。
“你还好吧,不要硬撑知道吗?”
“我没。”
尚青痛得冷汗直冒,凭他经验来看只是吃坏了肚子,所以只是趴在桌子上休息,也没有去校医院看一看的念头。
赵显生早上吃得再多也不会痛出冷汗,他把尚青扶起来,捂着他的肚子问他:
“你确定是肚子痛吗,之前有没有胃病?”
在赵显生的记忆中,尚青是没有这种小毛病的,不过以防万一,他还是多问了一句。
“要不我扶你去校医院检查一下吧,这样痛起来课也听不下去。”
尚青无力地点头,赵显生给老班报备过就扶着他到了医务室。
他看医生按尚青肚子的动作很重,而那个人一声不吭的,赵显生莫名有些窝火。
“医生,他怎么了?”
“感觉是胃病复发了,你平时吃早饭吗?”
尚青:“来得及就吃,来不及就没有吃。午饭和晚饭吃的是自己带的面包。”
“哪种面包?是三明治那种吗,还是别的?”
“全麦面包。三明治的味道太大了,吃完之后整个教室都是臭的。”
医生摘下眼镜,他写着病例,边写边嘀咕:
“孩子你要好好吃饭啊,不管吃得下还是吃不下,都多少吃一点。一天到晚精力消耗得这么大,吃几个全麦面包哪里够啊。”
尚青抿嘴笑:“不是说早饭最重要嘛,我还喝了一瓶牛奶。”
“那你挺棒的,”医生撕下单子,让他交给配药的人。
尚青接过去,听话走完了开药的流程。
赵显生一直静静的在他身边,最后帮他拿了个药包。“我之前没听说你有胃病。”
尚青也觉得奇怪,他满不在乎地说:
“可能之前身体素质比较好吧,发病了也没多注意。”
他抬头看向赵显生说:“如果不是你要我去校医院检查,我都不知道自己有胃病。”
尚青看赵显生一脸凝重,拉着他的手臂说:
“没事的,以后我注意一点就好了,医生说最近不能吃什么来着?”
“辛辣生冷的食物,还有那些不容易消化的。比如烧烤辣条麻辣烫,火锅烤鱼铁板烧。”
“都是我喜欢吃的,而且夏天快到了唉,想喝可乐想吃雪糕。”
尚青故意逗他,他把药一把夺过去说:“不想吃药,丢了。”
赵显生按住他的肩膀,把他往自己那边带:“别闹了,这个药我帮你保管。”
“那我要吃的时候怎么办?”
“找我拿。”
尚青重复了一句他说的话:“哦,找我拿。”
语气还挺温柔的。
“赵显生,你有没有发现我们在一起之后,有一个怪怪的特点。”
尚青走在路上,发现刚好就是他们第一次走的那条路,现在和之前一样,只有一小片阴影。
树木被剪断枝丫,能长出来的地方还是郁郁葱葱,抬头一看,就是一片亮眼的嫩绿色。还有一些深绿色的老叶子挂在枝头,深深浅浅,明暗相间。
我们之间有什么特点,赵显生说:“我没发现,要不你说说看。”
“我发现,跟你在一起之后,整个人都变得特别倒霉。”
…中肯的、正确的,赵显生想。
相比起没遇见尚青以来自己的生活风调雨顺,该吃吃该喝喝的日子,和他在一起之后经历了很多事情,就连十几年都没去过的医院,就一学期去了两三次。
没想到对尚青来说,他们两个人在一起,也是很有负担的事情。
“唉,你别多想啊,”尚青看他的神色不对,连忙喊停:
“我没有那个意思,我没觉得我们的感情是一个负担。”
“我知道。”
赵显生看着那颗黄桷树,此时它已经长出了深绿的树叶,有的叶片发黄了,风一吹就掉在地上。
他慢慢悠悠的说:“我只是在想,能不能把你保护得再好一点,这样你受的伤害会小一点。”
赵显生叹了口气:“你看我还是不够好,不过我会尽力做得更好。”
尚青闻言有些惊讶,原来在赵显生的心中,他做得还不够好,可在自己的心中,他已经很好了。
尚青安慰他说:
“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两个人都需要相互磨合啊。而且我只是发觉到了这个特点,觉得很特别,跟你分享一下。”
那个人只是带着笑意,深深的看向他的眼睛:
“尚青,你不需要改变些什么,等我来适应你就好了。”
“为什么?”
“因为…”赵显生舔了舔嘴唇说:“因为你什么都不改变,就会很幸福。”
“你指的是什么,哪个方面的改变啊?”
尚青听得云里雾里,不过他抓住了一个重点——赵显生不想让他改变。
是性格吗,尚青想,性格本身就是很难改变的呀。
不过他隐约意识到了赵显生指的不是性格方面,而是其他。可是以后的事情分明就是不可控的,况且,在冥冥之中,自己已经改变了很多。
居然没发现吗?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