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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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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锋不加思考地维护我,下意识想反驳,我按住叶锋笑道:“对了,那就对了,这里就是要这种感觉。”

“那怎么就从我身上找灵感了?我看上去很像打卡景点吗?”

“没,你看上去像是会去拍照的潮男。到时候记得来,拍出来的照片骗小姑娘一骗一个准儿。”

叶锋闷闷地笑起来:“我就说你假深沉,清清搞得才是真艺术。”

“真艺术弄什么商业角?”林怀远翻了个白眼。

“赚钱嘛,不寒碜。”我假笑道。

“叶锋不给你钱呐?是人吗?”

“是她不要。”叶锋道,“走了,你自己进去吧。”

“你确实不是人,我自己去见他?”

“我去了才不方便。”

林怀远瞥我一眼,答应下来。

叶锋看出端倪,逗我道:“能听懂吗?”

“不能。”

“我工作内容是什么?”

“挖土的。”

叶锋笑起来:“你真的一点都不关心?”

“别进去就行。”我实话实说。

林怀远摆手道:“那不至于,想哪儿去了你。”

叶锋又模模糊糊嘱咐了几句,便带我离开。

坐在车上,想了想我还是觉得不放心,便提了一句:“你做的事……你觉得……嗯……林怀远跟你关系好吗?”

“挺好的啊,怎么了?”

“他看着有点不靠谱诶,但你觉得行就行。”

“他那人就是看着那样,其实办事挺可靠的。反正工作上的事,你不用操心。”

叶锋工作上的事从不跟我说,没什么烦恼的样子。除此之外,叶锋从不吝啬于跟我分享他其他的一切,还曾邀请我跟他同住。可我也许是觉得难以承受如此亲密,便一拖再拖,始终保持着距离。

这人真的可靠么?他亲了我之后还让我跟你分手呢。

车窗摸上去像球场里油漆开裂的塑料凳,林怀远分走的呼吸让我肋骨生疼。

叶锋见我不搭话,也没说什么,把我放到公园里便离开了,由着我自己溜自己。

立秋已过,成都仍旧汗津津的。人体需要阳光的曝晒才能吸收钙质,以及合成维生素D,好让自己精神起来,这让我觉得麻烦至极。我顺着河边走了将近两个小时,直到脱离了绿色,看到了商业街。而顺着商业街再往前,则是老旧未拆迁的楼。

一块块的拼在一起,见多了这种景象,便觉得自己的生活也合该如此,走几步路就可以抛下一块去另一片地方嬉闹撒野。

实在走不动的时候,我打了个车去叶锋家里。

他给过我一把钥匙,让我可以随时过来。我很疑惑,为什么他不会被突然的开门声吓到,我总是会。

我突然好想和他拥抱,可在沙发上浑浑噩噩睡到凌晨四点他都没有回来,于是我又抹去所有来过的痕迹,默默走出去吃早点。

那个酒店甲方不知道为什么这时候发来消息,说决定买断几幅画,然后往走廊里挂复印件。我回了句好,那边发来“通宵了啊妹妹”,我没再回。市场上流窜的老鼠冲出来吓人一大跳,叼走一块烂土豆后迅速销声匿迹。

我和林怀远的对话停留在那句“你真的挺奇怪的”,微信上是那个疑惑的表情包,之后便一直没有过联系。我这边的商业项目基本上告一段落,于是整月地待在家,而却几乎每天都能见到叶锋。周絮烦极了,后面见到叶锋来找我就丢东西过来砸人,我们抱头鼠窜,回房间里共享一瓶白葡萄酒。

他并不留宿,因为这是我和周絮的地方。可我也不愿跟他回去,因为他说的是“收拾东西过来呗”,而不是“今晚跟我回去”。有天他喝得多了点,翻身扛起我就往外走,我惊叫着让他把我放下来,路过厨房跟周絮视线对上,我冷静下来,硬着声音说:“今晚真的不行,十二点我出去一趟。”

叶锋在门口顿住,放我下来后情绪很差,转过身没有讲话。

我息事宁人道:“忘跟你说了,画展那边有个午夜活动。”

他仍旧没反应,我耐心只够一句话,便拍了拍他的后背说:“你该走了。”

他抿了抿嘴唇,揉乱了我的头发,没道别就离开。

周絮端着两杯气泡水走过来,递给我一杯。

“敬犯贱。”

“干杯。”

午夜活动本就是胡诌,但我迅速找了一个techno club让它变成现实。

我将自己打扮得廉价且闪亮,预备着踏进霓虹灯的照射。人造丝绸已经洗得不那么顺滑了,像是包装盒里的衬布,然而正合我意,我不愿那样严谨体面。

这种时刻需要一些predrink和premusic,好让自己提前cheer up,否则便无法接受喧嚣的快乐。昏暗的,闪烁的,贴合心跳。像是第一次抽烟的呛,第一次酒后的呕吐。到底有多少人将痛苦和快感做了连接?

周絮早早回房睡觉,我戴着耳机很大声地播放音乐,走路时则摘下一边,怕自己不小心弄出声响。一侧的安静已经开始令我恐慌,于是想着赶紧拿上手提包和一瓶50ml的威士忌就可以出门了,匆忙间被包上排列整齐的亮片划伤了手指,一整排亮片像鳞片那样翘起,桃红色在折角处映出讨厌的青石绿光点。

我不管不顾地把口红丢进去,听见了玻璃的脆响。那是上一次放在包里的酒,忘记喝掉,而我已想不起那次到底是什么中止了我的情绪和行程。于是我先仰头一口气干掉了这一瓶威士忌,又从书柜的背面摸出来一瓶喝掉,食道开始疼痛,一些物理意义上的如鲠在喉。

看到静止成jpg的玄关,我觉得在这里放个鱼缸可能会好一些,至少我不再是房间里唯一会动的东西,至少会分散我的注意力,眼前并不会浮现出叶锋刚才的样子,也不会猛然意识到,见他兄弟那天我为什么会走神,让林怀远可恶的嘴角有了致命吸引。

这一切正是因为见了他的兄弟这件事本身。

按理说在一起两年才见男朋友的朋友已经慢得不行,可我仍旧觉得排斥,因为那不是并一起出去玩,而是正式介绍。好笑的是,叶锋为了安抚我,还特意强调了这次会面的严肃性,以此来彰显我在他心中的地位。于是那时的我迫切需要别的心动来冲淡这种距离拉近,像是彰显自己并未被驯服的叛逆行为。

周絮那天那么问我不是没有道理,因为我前科不少,并且毫不认为牵手、接吻、拥抱也算出轨,上床只算我卡的最后一件事。而实际上在遇见林怀远之前的半年,甚至跟叶锋暧昧时期的那一年,我都没跟别的男人有过亲吻,我是想好好遵循公序良俗跟他在一起的。只有从去年春节前开始直到现在的半年,我才又开始出去鬼混。我感受不到自己对那些男人们的喜欢,同样也无法意识到拥抱和接吻的亲密。

这是我宽慰自己的话,也或许不是。无论如何,我确实不怎么做人。

于是两件不相干的事被我链接起来,印证了对我而言忠诚是一种出于喜欢的自然遵从,而从没什么道德高墙。每个时代有每个时代的道德,有人会选择尊重,而有人并不。不过共通点应该是至少不要伤害他人,并且让自己的生命有可延续性。很遗憾的是,以上两点我都没做到,但我也不过是和那些刻板尊重的人一样可恶罢了。

想着想着竟有些愤怒,我没去影响他们,他们倒反而来影响我了。虽然实际上根本还没人对我说些什么,可我仍旧处于一种长期的反抗情绪当中,仿佛还停留在青春期,唯有如此才能被正确对待。

叶锋居然能如此理直气壮地表达自己的不开心,可我为什么不能?

我恨恨地踩上高跟鞋,皮带有些磨脚。一手推开门,一手用手机在胯骨处摩擦了半天才反应过来短裙没有口袋。这让我更加垂头丧气,便愈发恼羞成怒起来。我需要路人艳羡、爱慕或憎恨的目光,我需要被注视,需要他们来肯定我的个性和特别。要让每个男人的目光像舌头那样在我身上舔舐,这样才能以更加肮脏的方式去除掉叶锋恶心的爱意。

语言是会影响性格的,装扮也会。终于摸到朋友身上刺硬冰冷的布料时,我放松下来,可以跟荧光眼线一起去舞池融化在汗水中。我很会做出压人的眼神,大多数人无论喜好还是性格都像是一种条件反射,被文化驯养的狗。性化的、浪漫化的、魅力化的符号,只要做出固定的姿态,便仿佛不感到如此都不行。对黑丝礼貌一硬,在路过的每一个喷泉接吻无论当时想不想亲。

在我缓慢举杯饮酒时,露出脖颈的弧度,先看向酒杯,然后在眨眼的同时视线转弯,在睫毛的阴影和高光的闪烁中,用下目线看向男人。要慢,要稳,像我一样虽干眼症但仍硬撑着的眼睛会变得水盈盈,营造出一种倔强且落寞的爱意。

那是个看上去嘴唇很软的男人,穿着白t,我没记住他的名字。他在通往卫生间的长廊中环抱住我,用三根手指的指尖抚摸过我的头发,若即若离地滑向下巴,很轻地抬起,吻在了没有化妆品的咽喉处,又一点点吻上来。我看到他身后墙上电线支出的琉璃灯,和绿色墙漆划痕下白色的腻子。原来接吻的时候闭眼,是为了不走神。

我感受到对方的兴奋,而我冷静得如同浸入冰水。大概还是最近重解构的主题想得太多,我竟妄想分析清楚自己的感情。我不喜欢这个陌生人,那我跟他接吻的时候就没有乐在其中吗?我没联系林怀远的时候也没想起,可我就不喜欢吗?我没做到忠诚,那我就不爱叶锋吗?

当然都是搅和在一起的。

如果迷雾中容易一脚踏空,那么干脆奔跑起来吧。

不那么重要的爱和喜欢,以及巨大的我恨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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