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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知识就是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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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端端去超市买了一些新鲜蔬菜和面条,晃晃悠悠地拐进巷子里。巷子里很热闹,今天是周五,家家户户比平时更闹腾些。

沈端端擦着院墙穿过去,一些女孩儿在路边跳皮筋,欢呼雀跃。巷子邻里大家彼此都认识,来来往往招呼着热情又寻常。没人冲她打招呼,街边择菜的阿姨们瞟了她一眼,眼神旋即垂下。塑料袋擦着校服裤边,沙沙的摩擦声成为楼道里唯一的声响,拐角的灯应声亮起,发出混浊的暗淡的白光。

沈端端推开门,房子还是上次她离开时的布置。她的脸色明显冷了几分,随后开灯,径直去了厨房。

燃气灶上沸水咕咕作响,沈端端打开客厅的电视机,电视里放着新闻联播。她自顾自地走到窗边,视线怔怔投向楼下。她可能有些累了,眼皮渐渐耷拉下去,昏昏欲睡之际楼下传来电动车刺耳的警报声。她似从梦中惊醒,顿了一瞬,立刻冲进厨房。

揭盖,下面,加菜,行云流水。

门应声而动。

这一次女人罕见地保持了沉默,她看着厨房里的背影,默然站了几分钟,随后进了房间,没再出来。

沈端端搅弄着面汤,肩膀沉了下去。面条最后煮糊了,她不得不倒掉,然后洗锅烧水,重新下了饺子。

“我给你煮了饺子,放在桌子上了。”沈端端叩响房门,“你记得吃,我出去剪个头发。”

小区的门叔倒是挺喜欢她的。他年纪大,来店里剪头发的都是街坊邻居,尤其是中年男性,几十年雷打不动的老主顾。他不会时髦的发式,剃头和剪男式短发却是一把好手,闭着眼都能剪得丝滑漂亮的那种。

“呦,端端,又来剪头了?”

头发花白的老人佝偻着腰,坐在门口洗毛巾。理发店也是门叔的住处,前面是店面,内里是卧室和厨房。洗发店里面支了一张饭桌,上面摆着饭菜。

沈端端在他身边坐下,笑盈盈的:“门叔怎么现在才吃饭?”

“今天店里忙。”

“忙是好事,忙点才有钱赚!”沈端端笑着打趣。

“你今天来的晚了,我这都收了家伙事儿了。”门叔拧干毛巾,“不过呀,谁让你是我的老主顾呢?”

“算了算了,门叔你今天就好好休息吧,我明天再来剪。”

门叔察觉出她情绪有些不对劲。

从门叔的理发店望过去,对面就是沈端端家所在的居民楼,两三点亮起灯火。这片小区还是90年代的职工宿舍楼,后来县里搞改革,宿舍楼分给了职工。沈端端不是在新水出生的,房子还是她舅舅的,后来舅舅跟着子女去了大城市生活,房子留给了她和妈妈。

大部分人和舅舅一样,从职工楼搬出去,剩下的几户人家都是老人。本来楼房老旧该拆除的,不过因为住户不多,又多是老人,县里想着干脆再等几年。

沈端端的家在五楼,最高的那一层,亮光分明,一眼就能捕捉到。

门叔语气沧桑几分:“你妈妈回来了?”

“嗯,刚回来。”

门叔在这里生活了一辈子,认识舅舅,也认识外公外婆。

他叹了口气:“你妈妈也是个命苦的。你舅舅——”他啧了一声,“你舅舅也算仁至义尽了。”

沈端端却很平静,微微昂着头,一眨不眨地望着家的方向,眼神里尽是满足。她的声音柔和又低哑。

“我知道,门叔。我爱妈妈,一直。”

门叔拍着她的背:“你的头发又长长了。”

“端端,你要不试试留个长发?你妈妈年轻时也留的长发,那辫子又黑又浓,是个伶俐丫头。”

沈端端撩了撩耳边的碎发:“不了,训练不方便。”

“我晚上也没事,给你把头发剪了,短发嘛,要不了多少时间。”门叔往那亮光处一指,“你呀,也早点回家。”

“好。”

等剪完头回到家里接近九点,沈端端看着饭桌上的瓷碗,干干净净,她望着房门,心里舒了一口气。

今晚好眠。

·

沈端端翘了半天课自然逃不过谢子宁的法眼。这种情况本来该请家长的,不过沈端端认错态度极度陈恳,三千字的检讨主动加到五千,又在办公室痛心疾首地大哭一顿。她刚刚在校运会上给一班立了功,平时在学校也没有犯错,谢子宁便网开一面,让她放学前写了检讨交给自己。

周一的早晨是教室最嘈杂也是最有活力的时候。

教室里像炸开了锅,女孩们围在一起讨论电视剧和八卦,几个男生在走廊上拍篮球,地板震天响,有人骂骂咧咧。沈端端走进教室时蹙着眉,汪成功在自己座位上,坐的笔直。

“吓死我了,我以为老谢来了!”汪成功惊魂未定地拍着胸脯,不时鬼鬼祟祟地瞄着后门。

他笔间生风,唰唰写了一页,迅速翻过一页。

“端哥,借我抄抄。”汪成功挤眉弄眼地笑着,骄傲地翻开手肘下面压着的作业本,赫然写着“沈端端”三个字。

沈端端对于这种先斩后奏的事情见怪不怪,淡淡道:“等下记得帮我交了。”

“好!”

她下意识朝讲台看去,林则正在用粉笔写上这周的课程表,他的字方正有力,应该学过书法。

周一还要升旗。

一班的女生比男生多,每次班级集会列队,沈端端都站在男生那列,站在汪成功前面,补齐男生的队伍。李梦云和纪律委员站在队伍的最后,负责监督纪律,每每都能和隔壁班的班长并排碰上。

邓钧元个子高挑,一身蓝色的校服穿在身上跟写真似的,新水一中不搞校花校草评比那套,但并不妨碍邓钧元在一中的知名度实在太高,除了惹人注目的长相身材,还有引以为傲的运动天赋与学习能力。听说家世也不错,周五放学的时候堵住一中校门的车流就有他家的一份功劳。属实是老天追着喂饭了。

好在李梦云也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成绩上偶尔压过他一头,家世更没话说。一中的几栋教学楼就有他爸爸的捐款,名字刻在纪念碑的第一个。李梦云的身高在女生当中不算矮,长相清秀,关键是自带大小姐的矜贵气质,偏偏与人交往说话又是温温柔柔的,很得好感。

两人光是站在一起就让人生出天生一对的感慨来,又有李梦云倒追邓钧元的风言风语,只要有二人出现的场合,就是八卦与流言沸腾的中心。

“不是吧,怎么感觉两个人气氛有点不对。”

“听说上个星期她跑去送礼物,被拒绝了。”

“啊?他两不会……”

广播喇叭里校长讲话振奋人心,声浪越过人群传到后排,变得微弱绵软,周围此起彼伏的讨论声盖过一周一次的校长讲话,少男少女的罗曼史远比正经空洞的心灵鸡汤更动人。

李梦云在一片低声调侃中红了脸。

“喂!二班的,能不能闭嘴!吵死了。”沈端端低吼了一句。

“你谁呀,有病呀!”

有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孩十分趾高气扬,她比沈端端略略矮些。沈端端用眼神俯视她,轻笑了一声。

她招招手,后面几个男生自觉后退了几步,腾出空间,沈端端把李梦云拉到自己的位置。

“在这里吧,帮我挡着点老师。”

李梦云支支吾吾半天,愣愣点了头:“哦。”

这场小小风波很快平息,十分钟后升旗仪式结束,各班退场。

“沈端端——”李梦云叫住前面大步流星的女生,“刚才谢谢。”

沈端端微微点头,并未说什么,双手插兜,表情淡漠,很快转身和汪成功汇入人海,仿佛刚才的转身和回应只是李梦云的错觉。

“老高说寒假组织去市里培训,你去不去?”

“没兴趣。”

汪成功面露可惜:“听说北京的于教练会来市里指导,端端,你该去的,你跳高成绩不错。要是被于教练选中,你说不定能去省队。”

“寒假培训要钱,三千,你帮我出钱我就去!”

“不是,强哥上次不是给了你吗?”汪成功比了个搓钱的手势,“他出手可大方。”

“报名这周就截止了,咱们田径队不少人都报名了!再说了,县里的运动会你拿了第一,不是有奖金嘛。”

“那你去不去?”沈端端反问。

“我肯定去呀,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攒钱?”

沈端端忽然有些艳羡的看着他,汪成功挠头:“我家里条件不好,我爸妈肯定不同意。”

“他们只希望我循规蹈矩的念书,考个好大学,以后当个体育老师就谢天谢地了。”

沈端端沉默片刻。

“上次你说的二中那个人,还需要人手吗?”

“要呀!”汪成功顿时瞪大了眼,口若悬河,“他其实人挺不错的,可惜是个恋爱脑,好几次都是为了他那个小女朋友,那个女的也是……”

“好了好了!”沈端端不耐烦地吹起额间的头发,“我对这些事不感兴趣。”

“下次约好时间你通知我一声。”沈端端笃定道,“这单,我接了。”

·

上次被谢子宁批判后,沈端端安分了一个多月。

实际上她一直表现得十分安分,带着体育生大多数的通病,学习懒散,训练认真,偶尔摸鱼,并不主动惹事。她依旧每天给林则带早餐,与他隔着教室的对角线毫无交集。班里她最熟悉的人还是汪成功。

对了,一班调了几次座位,沈端端每次都选择原来的位置,谢子宁拗不过她,毕竟这个位置靠近垃圾桶和饮水机,又是靠窗的位置,冬天可不好捱,有人主动愿意坐在这里,何乐而不为。

汪成功还是和她并排,不过中间隔了一个人。林则坐到了第一排第一列,抵着前门。

冬天的早读死气沉沉。沈端端和汪成功一身雾气踏进教室,与大家一层层裹着毛衣和棉服不同,他们两个穿着红色运动服和校服外套,单薄又独特,显得拉风,又显得格格不入。

李梦云站在讲台上面主持纪律,广播里正在通知下周元旦的放假安排,以及即将到来的元旦晚会。

沉闷的课间终于泛起一些涟漪。

“高一年级的表演节目以声乐类为主,各班班长周三前把本班的节目报上来审核。”广播里教导主任沙哑的男中音威严又莫名有些搞笑。

听说他是和老婆吵架了,吼得嗓子劈叉了。

“声乐?又是唱歌?没意思!”

有人大声吐槽着。

这些与沈端端无关。

她盖着英语书,整个人仰躺在课椅上。北风吹得窗户噼啪作响,隐隐发出漏风的簌簌声,她好像身体内有个火炉,睡得十分沉,似乎一点也不怕冷。

李梦云吆喝着要收一次班费,元旦晚会演出肯定要订演出服,每个人先收一百,多退少补。

新年与假期的实感渐渐浓厚。

一百块对于高中生不算小数目,汪成功小声嘟囔:“靠,怎么又要交班费!”

时间一晃上午四节课就过去了,下课铃声响起,沈端端失神的眼神终于聚焦,麻利地收拾书包。

她和汪成功都是走读生,除了体训和偶尔的“会面”,其实并不常在一起行动。

汪成功的动作比她快:“端哥!我先走了!”

“嗯。”

沈端端记下上午老师布置的几项作业。现在天气冷,走读生中午都会回家休息,在教室里实在太冷。教室里没剩几个人,林则在擦黑板。

沈端端收拾完书包并没有急着离开,她撑着下巴看向远处的操场。

李梦云的书包上挂着铃铛,一起身声音脆响。

“林则,数学习题册最后一题我做错了,怎么算都不对,你的能不能借我看看。”

“可以,在我桌子上。”

“好。”

沈端端一哒一哒叩着桌面。

“林则,你的字写的真好看,笔记也写的好整齐!”

“哪里哪里。”

“要不这样吧,你数学好,我英语还可以,要是不嫌弃的话,我们两个互帮互助,结个学习小组怎么样。”

这一次男生没有马上回答,沈端端眼睛落在远处,耳朵倒是灵敏,听着林则叮叮咚咚敲着黑板刷,试图把粉笔灰抖落干净。

他没有回答,李梦云未觉,爽朗一笑:“那林则,我先走了!”

不枉沈端端等了这么久,教室终于只剩下她和林则两个人。

林则绕了一圈,将数学练习册放在她的课桌上,附随一个米白色封面的线圈本。

“这是我的数学笔记,你要是有时间的话可以看看。”

“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

林则扶了扶他的黑框眼镜。沈端端坐着,第一次仰视对方,这才发现他的眼睛很亮,关键是很干净。鼻梁貌似生的也不错,被眼镜压着,仍然立挺秀气。

她想到了李梦云,和你说话时虽然轻声细语乃至有些刻意的亲昵,可是从不正眼看你,即便不小心对视上了,那眼神里总有些傲气在的。

眼前人没有。

他放在作业和笔记本就走了。

没等沈端端回过神来,林则拎着墩布折返,将她课桌后面的垃圾桶拖远了一些,饮水机下面漏出的水渍也都处理干净。

“林则,有值日生的。”

虽然值日生会偷懒。

“你先走吧,我正好把你的桌子下面扫干净。”

沈端端的位置鲜少有人靠近,每次值日生打扫卫生会有意避开她的课桌,这是一种不动声色又直观鲜明的疏离,沈端端没什么感觉,因为这种疏离正是她想要的。

“喂,林则,要不我们做笔生意吧。”

她眉眼流转,冷冽的表情回温,有了几分颜色:“你的笔记交给我,我帮你复印然后拿去卖,收益二八分,我二,你八。成本我出。”

拖地的身影一顿。

“你不用觉得难为情,你只要认认真真记笔记就行,其他的事情都交给我,赚钱的事我在行。”

“林则,你相信知识改变命运这句话吗?”

林则站在原地,露出愕然的表情。

沈端端倏地轻佻一笑,语气自负:“那你应该相信另外一句。”

“知识就是财富。”

“林则,试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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