弈水伶还是没让宋南回真送他走这么久,到宿舍园区的位置就认认真真道了别。
宋南回欲言又止,无奈地看着男生,只能提前说了“晚安”。
分开后弈水伶快步回了宿舍,进门把背包一放立马拿着睡衣关进了卫生间,看得路安准备问要不要吃果切的话都没来及出口。
“他这是打鸡血了?”
罗道汖迟愣地抬头,看向已经有水声的卫生间,摇了摇头。
弈水伶洗完澡出来,浑身热气腾腾,接受了路安的投喂,然后趴在桌上懒懒地翻起了手机。
他上课习惯给手机静音,到晚上忘了重新打开,才一直没注意到有新消息。
他顺着通知点进去,第一条就是宋南回,在三分钟前刚更新。
【宋南回:早点休息。】
弈水伶回了个晚安,看着屏幕不自觉又想起刚才宋南回那略带委屈地屈眉模样,差一点他就同意了让他送自己到宿舍楼下。
想不明白那种心里痒痒的奇怪感觉,弈水伶最后总结,还是因为宋南回太好看了,看过之后就很难再忘掉那一张脸。
第二天是周五,上午的两节理论课半学期过去已经结课,弈水伶因为这一周养伤把作息都养得懒了,一直睡到八点多才自然醒来。
这几天他腿上的伤结巴生痒,他本想还在床上赖赖,但总忍不住想去抓,又因为宋南回嘱咐想要不留疤就不要挠,他才下床来擦起了药。
昨晚宋南回给他装药囊的袋子还放在桌上,弈水伶一开始还以为这就是他用来装外套的那个袋子,后面看了下才发现更小,只有印的花纹很像。
宋南回。
他没想明白自己是怎么跟这个人关系迅速亲近起来的。
因为那独特的味道,还是因为那双让人忘不掉的眼睛?
他分明才轻轻往前走了几步,宋南回似乎走得更快也更急切,所以他们就撞在了一起。
弈水伶因为思索垂着眸,翻出昨晚停在他这边的聊天记录。
早上七点新消息已经被对方替代,是一句很平淡的早安。
他不由得又想起宋南回那双被发丝半遮着的眼,是暗暗的琥珀色,都不用刻意,就只是无意地侧眸,就像是盛了星子,漩涡般吸人停留。
与他记忆中的另一人很像,但又不同。
意识到自己思绪飘得这般远了,弈水伶才自笑一声,把刚用完的药膏放回原处,起身去洗漱。
下午仍旧是刘尚高的大课。
有昨天的经历,弈水伶前一整节课都安静地写着笔记,没多去注意提问之类的互动。
课间,刘尚高又留了个思考题,弈水伶只看了一眼,就起身去了卫生间。
王留寺瞧着,与路安低言:“怎么感觉水伶他一节课都没啥精神,没睡好?”
路安摇摇头:“可能是对内容不感兴趣吧。”
弈水伶就在洗手台接水抹了把脸,对于刘尚高这种的纯理论式教学他真不太能适应,写了大半节课的笔记也没感觉有什么实质性的内容。
一想到这种课少说还有一个多月,就不由得心烦。
卫生间的门又被推开,弈水伶抬手擦着眼下的水珠,闻声看过去,正好撞上隋陌杨一张恹恹的脸。
隋陌杨也没想到上个厕所都能遇到他,毫不掩饰地啧了声,大步从他身后走过去。
弈水伶知晓他与隋陌杨的梁子在上次就彻底结下,自己收回目光,推门出去。
教室门口,刘尚高站在那里,有学生在向他请教。
“头重脚轻,不重视步法之道,只看唱词怎么能行!”
弈水伶闻声止步,目光悠悠落在刘尚高的背影上,他对面的那个女生面色不佳,明显没想到自己的问题会得到这么一句批评。
“你这年纪不要心急气盛,先把身步练好,唱词的功底日益累积就行。”
女生还在尝试反驳:“可,可是穆茸老师不是这样说的,身唱二字没有先后之分……”
“那是古派的思想,现如今的弈戏,古派已经是落幕之徒了。”
刘尚高说完摆手回头,一眼看见还立在门边的弈水伶,又气哼一声,进了教室。
留那女生站在原处,无措地看着他的背影。
“不用太在意别人的声音。”
女生闻声才注意到门口的另一人,弈水伶,这个名字对她来说不算陌生。
从之前乱起的谣言,到期中考的惊艳,再到昨日课上的大胆。
她压着委屈的腔调,凝着眸问弈水伶:“你是怎么看待的,所谓古派落幕一说?”
弈水伶欣然一笑:“我辈血液,亦可再起新墙。”
“弈戏可没有先后正误之说,唱戏的人才是根本。”
踏着上课的声音,弈水伶回到自己座位上。
又见此一事,他对刘尚高此人再无多的好感,自视甚高而蔑视他人者,与隋陌杨乃是一道之人。
刘尚高站在讲台上,看台下数张尚还稚嫩的面孔,开始抽人起来回答他留下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