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江郁熬了两碗养胃的甜粥，又现炒了一些清淡的小菜。

虽然现在已经可以由AI完成绝大多数家务，江郁家里也配备了最先进的系统，但她还是喜欢自己下厨，只会让厨房机器人帮忙备菜和洗碗、维持厨房卫生。

有的时候调味会有些不合适，但江郁觉得，如果食物都要严密计算好完美配比，自己就仿佛是活在一个巨大的计算机系统里，缺了一丝人味。

冷暖端起碗抿了一小口粥，试了试温度之后才放心地大口喝起来。她吃不了太烫的，也吃不了太甜的，江郁把控得刚好。

冷暖想到，之前菲拉坚持自己给全家做饭的理由和江郁差不多，其实乔恩可以设定程序代替菲拉的工作，但菲拉还是孜孜不倦地忙活来忙活去，她说，这样充实的生活才能让她更直观地感受到自己的生命是热烈的。

只可惜，可能不太容易再吃到菲拉做的饭了。

“怎么了？”察觉到冷暖周遭的氛围有些冷，江郁问了一句。

“没什么，想菲拉做的饭了。”

“嗯。她现在还好吗？”江郁又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冷暖了。

“研究进度大概百分之六十左右吧，还是挺快的，一会我继续回去帮忙，可能进度会更快一些。”

“你也好好劝劝冷朔，不要让他过分透支自己的身体。”

“他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我感觉他自己的生命于他已经不重要了似的。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整个房子里像是被吸走了活生生的气息，我也不能奢望乔伊和乔恩这两个机器人给家里带来明媚的活人气息，所以只能我来了，”冷暖搅着碗里没喝完的粥，“说实话，他现在的状态，我很担心。”

“辛苦你了，”江郁极尽温柔地描摹着冷暖愈发瘦削的下颌，“如果有医疗、器械、原材料方面的需求，我们可以给予任何形式的帮助。这是H.R.A欠你们的。”

“别说欠不欠这种话，伤害菲拉的又不是你们。”

如果这个世界的大部分人都能像冷暖这样清醒地不转移仇恨和矛盾，那他们H.R.A需要处理的工作会少很多吧。

一起吃过早餐，冷暖回家继续帮冷朔进行研究，江郁起身去总部，一路上和同事们打了招呼，径直前往了余沥的办公室。

“不行。穆子柃这个人没法查。”余沥关掉江郁发来的文件，语气似乎是完全没有一点商量余地。

“嗯？你知道些什么吗？”江郁抬眼询问，眼神中带了一丝打量和探寻。

江郁在怀疑自己也是包庇穆子柃的一环。

对于江郁明显表露出的不信任，余沥并没有生气，二人这十几年来共事的默契就是直话直说。

“我所知道的信息仅仅是这个人不能动，其余没有了，”近几年穆子柃的信息在H.R.A其实是处于销声匿迹的状态，余沥之前也是以为GOV是在无条件纵容他，不过若是乐观一点想，说不定实际上是不想让H.R.A的成员再次受到伤害？此间真相不得而知。

看着眼前的江郁，又情不自禁地想到了那个人。

江郁似乎是继承了许淅予的倔脾气，那份唯独用在追寻真相上的倔脾气，像头驴似的。

等等。

追寻真相？

许淅予到底是为何因公殉职的？会不会也和这些未解决的案件有关系？

想到许淅予这三个字，余沥的心尖便是火燎似的疼。

自己到底何时才能放下，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现在需要做的事情是传承，是教从小带到大的年轻队长好好保护自己。

“小郁，有些真相就是注定要被埋在地底，有些事情我们就是无力改变。照这些资料来看，危险系数太高，万一发生意外，得不偿失。

“我们用十四年的时间培养你这个队长，遇到事情的最优解就不可能是你一个人冲在前面。前年的教训还没让你长记性？”

江郁苦笑。

前年做卧底任务的时候，为了保护人质安全，她丧失了判断，没来得及报告组织便擅自与人质做了交换，导致的结果就是养了整整两个月的伤，腿上还落下了毛病，虽然她那时也在边养伤边工作，但还是耽搁了很多事。

所以为了让她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等她完全养好了，余沥还罚了她一次加大剂量的抗审讯训练。

那时候的心境她可是一直记忆犹新，那也是她为数不多在余沥面前掉泪的时刻。

“我们就只能什么都做不了吗？他害了那么多人，之后还会继续害下去。”江郁语气淡淡的。

“那你就允许他来害你是吗？”余沥发出的声音中已经没了温度，“你什么时候能够顾全大局？什么时候能认清自己在组织里有多么重要？什么时候能不要一心想着只牺牲自己就能保护别人？你这么多年受的苦还不够吗？”

“我……”

“而且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已经不是一个无牵无挂的人了？我们，你可以当作同事和战友，”余沥闭上眼，把自己和江郁的关系说得不那么密切倒也挺难受的，“但冷暖呢？”

办公室陷入了沉寂。

“对不起，司令。”江郁低着头，浅浅的呼吸带动出这五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