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正洲讷讷地偏过头,“哦哦……”
这气氛实在过于尴尬,二人不约而同地看着同一个方向,但视线都飘忽不聚焦,神情空白,一言不发。
就这样僵持了好一会儿,还是太庚先咳了两声,说:“下边看上去是个村子,下去看看。”
此处是河的上游,河道略窄,整个村子就分布在河道的两边。
村中房屋多就地取材,用大量的石头堆砌起来,黄泥加水之后充当水泥糊墙,结实又保暖。
牛羊猪散养在路上,偶有村民驱赶着牲畜路过,见着两人,神情古怪地将他们上下打量一番。
易正洲上前友好问话,那几个村民竟然摇着头火速走开了。
太庚在下坡时就换了衣装,一身帽衫长裤,瞧上去就是个长相俊俏的半大少年郎。
他灵力虽不足,但变幻两身衣服还是不在话下的。
易正洲那身带血的破烂衬衫也早被他扒了,学着他平日的穿搭,给易正洲变了身衬衫长裤,哄得易正洲心花怒放,好歹是没再碎碎念了。
二人沿着村里的大道往里面走,沿途遇见了好几个村民,都是用同样奇异的目光打量他们。
易正洲就纳闷了,他俩长得也不奇怪啊,这些人怎么跟见鬼一样。
太庚却从那些眼神里读出了戒备。
一个坐落在荒芜高原上的村落,对外来人竟如此戒备?
村子不大,兴许是谁同其他村民通了气,没多久,就有一群人浩浩汤汤地冲着二人走了过来。
为首的是个头发花白的中年男人,皮肤黢黑,一双眼睛上下扫视着二人,视线在太庚身上停了许久,最后转向易正洲,问:“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
易正洲简直莫名其妙,这话问得他们好似什么偷偷闯进别人家里的贼人一样。
但他好歹是个受过良好教育的富二代,立刻调整好情绪,带着一贯的笑容向男人伸出手,说:“我和……我跟弟弟来高原徒步,不巧迷了路,手机也丢了,这才误打误撞进了贵宝地,希望能借贵村休息一下,顺便借个电话联系一下家里人……”
村长没回握他的手,问:“怎么,你们也遇上了那场大风暴?”
易正洲猝不及防被打断,愣了愣,“什么?”
村长见这人神情真诚,他身后那个后生又懵懂可爱,戒心稍稍放下了些,叹了口气,说:“你们来得不巧,前天刮了一场大风,把我们村的楼房顶都吹掉了一半,最近正在忙着重建,出村的路也被山上滚落的石头堵住,山上的电线杆子全倒了,别说信号了,连电都断掉了!”
易正洲抬头望去,果见许多稍微高些的房子都没有房顶,只剩四面土墙孤零零竖在那里。
这倒是他们意料之外的状况了。
易正洲转头与太庚对视一眼,心中各自都有了计较。
他一脸为难地说:“这倒是没想到……我们兄弟行李手机都丢了,不知道能不能在村里借宿几天,等信号恢复了,我立刻通知家里人过来赎人……不是,过来接我们,顺便结清食宿费。”
他那句“赎人”不少人都听懂了,被逗得哈哈大笑,紧张的气氛瞬间烟消云散。
易正洲挠着后脑勺,感觉到身后投来的刀子般的视线,脑门上开始冒冷汗,忍不住缩了缩头。
他平时满嘴跑火车惯了,冷不防又耍了个宝,又惹得阿庚不高兴了,唉。
村长见这两兄弟的相处方式实在好笑,忍俊不禁地上前拍了拍易正洲的肩膀,说:“没事,我们苦水村难得来个城里人,你们就在这里安心住下!村里的男人们已经在修路了,再过不久就能去镇上叫人来检修电路,别担心。”
黄土地养出来的汉子,大多性情直爽,易正洲回了个大大的笑容,略微弯下腰,被村长勾着脖子往村里走。
太庚双手揣在兜里,神情冷酷地跟在后头,不远处一群大姑娘小媳妇都在瞧他,个个都笑得见牙不见眼。
村长将两人安排在了自己家中,他家是个四面围合的大院子,拢共就村长夫妻和一个女儿一起住,西面还剩一个房间,本来是堆杂物的,这下就收拾出来给他们俩住了。
“王叔,那这段时间就叨扰您了。”
王德全大掌拍在他肩膀上,笑得十分豪爽,“嘿,我们庄稼人,最不缺的就是粮食,多两双筷子而已,小事!”
易正洲被拍得矮了半截,陪着笑脸把人送了出去,这才进屋关了门。
房屋依高原而建,一大半空间都是从黄土中凿出来的,这种屋子冬暖夏凉,算是黄土地上的特色民居了。
太庚站在窗边,将窗户打开了条缝儿,瞧着外边院子里的人来来去去。
易正洲在房间里转了转,见地面整洁,床上叠着一床新被褥,暖水瓶、洗脸盆和毛巾就放在桌上,简单,但十分干净。
他将暖水瓶里的水倒了些在盆中,用毛巾泡了水微微拧干,招呼太庚过去擦脸。
后者站在窗户边,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盯着他瞧。
……易正洲忘了他们灵猫是有自洁功能的。
“我出去转转。”
只听得吱呀一声,太庚便出了门,引得院子里的大姑娘小媳妇们一阵惊呼。
易正洲盯着门口,维持着那个姿势站了好一会儿,直到手里的毛巾和盆里的水都冷了,才将毛巾往旁边架子上一搭,唰一下把脸埋进了水中。
苦水村并不大,太庚沿着村里的主路走了一圈,约莫花了四十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