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父母离家时,还没有给他取大名,因为他出生在寒冬腊月,英花,也就是他的堂姐,平时就叫他阿冬。
在阿冬磕磕巴巴的解释下,易正洲了解了个大概。
阿冬口中的爷爷全名冯生,本来是村里的教书老师,甚至做过学校的副校长,但因为后来犯了大错,村里人把他教训一通之后,赶出了村子。
冯生没有走远,反而在离村子不远的山坡上搭了个茅草屋,就这么住了下来。
刚开始,有人发现他没离开,反而另起了个“家”,也上门去打过砸过,但就是赶不走这人。
如此过了十几二十年,也就没人再注意他了。
听起来,就像是一个泼皮无赖犯了什么触众怒的大事,被正义的村民们教训之后,赶出了村子,却还赖着不走的故事。
这种人虽少,但不算稀奇。世界那么大,什么样的人都有。
易正洲把阿冬送回了家,艰难地从那家人挽留他过夜的热情中挣脱出来时,天上已经是星罗棋布了。
走过石桥时,易正洲抬头往山坡上望去,只看见了一片漆黑。
茅草屋坐落在苦水村北面的山坡上,那实在不是一个适合安家的地方,不仅离村里远,四周又都是荒石野草。
这是苦水村人的遗弃之地。
山势陡峭,男人们出去砍柴都会避开那片山,更不用说冯生还瘸了一条腿。
一个道德败坏的瘸子,为什么非要待在这无人待见他的村庄?
阿冬的话语焉不详,也不能只看到事情的表面。
易正洲本来不是那种多管闲事的人,但那天冯生一瘸一拐离开的羸弱身形,实在是在他脑中挥之不去。
以至于他晚上躺在床上,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想着想着,竟然长长地叹了口气。
太庚最近睡眠不大好,总是翻来覆去睡不着,两人并排躺在一起,听易正洲叹气,太庚面对着墙壁,却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一般,问他:“怎么,有人给你气受?”
易正洲一愣,旋即翻过身侧躺,二人之间约莫隔了一人的距离,若是换个角度看,就好像他从背后把人抱住一般。
他小心地伸出手指,触碰着太庚的发梢,捉住一抹银白在指间把玩。
“为什么这么问,你担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