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朔之捻起周沫散落在脸颊旁的碎发别在耳后，丝丝缕缕的触碰让周沫回了神，他感觉到沈医生格外不同的低靡状态，这很不正常。

“周周…是我没有抓住你。”沈朔之郑重道。

周沫唰一下抬起头，虽然不懂沈医生话里话外足够认真的态度是因为什么，但他依旧感觉到沈医生马上就要讲出什么重要过往的微妙情绪。

周沫迷茫而期待的神色戳破了沈朔之的稳重。

他暂放在周沫耳后的手掌突然用了一点力气，足够让周沫仰起的面颊往前抵了抵，周沫猝不及防在下一秒碰上了沈医生的额头。

一人一鬼额头相抵、呼吸缠绕交错。

周沫惊吓地闭上了眼睛，沈朔之却不想错过对方所有下意识的反应，因而看的很清楚。

周沫明明像一个受了惊的兔子，却没有一点的逃避和抵抗，他只是颤颤巍巍抖动着闭不紧的睫毛，像一个小扇子似的呼哧呼哧吹着凉风拂上沈朔之的鼻尖。

“你大二那一年临时被拉去当了一个讲座的主持人，还记得吗？”

周沫闭紧眼睛，眼珠却在眼皮下转来转去搜刮着沈医生问起的答案，最后也只敢轻飘飘的“嗯”了一个音节。

沈朔之继续补充起自己藏于暗处隐秘的暗恋，但他的语气、表述、感情都显得平淡而安静，周沫却得到了不同于沈医生浮于表面的得体，因为相近的距离也让周沫听到了沈医生过于聒噪急促的心跳声。

沈医生在按耐自己即将火山爆发的波涛情愫，周沫无比清楚才暗暗惊叹。

平静到有些淡淡的沉稳背景音逐渐说完，周沫才知道，自己大二到大三整整一年都在沈医生密切又眷恋的注视下度过，而自己却全然不知。

“怎么可能呢…我从来不知道这……”

“警惕性太低，所以都没留意过自己会在固定的时间去图书馆和二食堂，还会在这两个变数太多的地方精准坐在固定的区域位置。每周吃一顿盖浇饭和拼盘米饭，还有周末一定要吃的冒菜干锅，周沫…你太笨了，所以才会让我监视着一举一动、窥视着你所有的生活却发现不了一点。”沈朔之灼灼的目光盯着周沫，他一边害怕自己的坦然吓到单纯天真的周沫，一边又恶意地想让周沫知道自己疯狂又扭曲的感情。

这样格外矛盾、自虐的心境其实连沈朔之都能感受到…自己是个疯子。

可是他却在近如咫尺的周沫脸上看不到任何恐惧。

果然是个笨的。

笨蛋周沫却只是喃喃回道：“哎…要是聪明些说不定还能早一点认识沈医生了！”

沈朔之手指松了松，疑惑和不解跃然纸上：“什么？不该早一点远离这样的变/态吗…”

“怎么会？朔之哥哥不是坏人，你帮了我很多很多。”

“可我……”

周沫打断了沈朔之的话，一字一顿问道：“所以你是在内疚吗？……内疚如果你闯入我的生活，或许我不会走上这个结局？”

沈朔之惊讶地瞪圆了眼睛，周沫的身上总有一种大智若愚的光芒，因为他总是会在意想不到的情况说出一些让人叹为观止的真理。

透彻又迟钝。

“……是，如果我在那个时候出现，认识你、保护你、追求你，或许结局也就不会是这样了，你也就不会自杀。”因为这世上你还会有所留恋。

沈朔之紧贴着周沫的额头，严丝合缝。

周沫却在突然之间睁开了闭着的双眼，黑色的瞳孔深邃又明亮，它就那样直直地看向视线落在自己脸上的沈医生，四目相对、暗波涌动。

“沈朔之……我的死不是因为人间对我没有牵绊，而是因为那里有人在召唤等待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