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这般阴魂不散!
云锦怒极,反手向后。
发簪去势迅猛,穆寒舟极速后退。“嘶”一声,他低头瞧去,外衫前襟从心口至腰间划了长长的一道口子。
倘若云锦再向前一寸分,划开的将是他的皮肉。
他觉得莫名其妙,忍不住斥道:“你这是为何……”
话音未落,穆寒舟脸色顿变。
只见云锦闪电般扑过来,锋利的剪尖对准了他的心口。
他迅即后仰,感觉到一抹凉意贴着心口处的皮肉划过。
但只是凉意而已,没有丝毫痛感。
发现云锦手下留情,穆寒舟心头一松,左手微曲扣向云锦的腰间,右手抓住她的右手腕,使力一带,夺下发簪。
“呵呵。”
穆寒舟抬眼时,云锦已在丈外站定。
她是如何过去的,他竟无所觉。
“好身法!”
他不禁赞道:“你的轻功果真是独步天下。”
云锦低垂眼帘,垂落在身侧的右臂微动。
穆寒舟下意识闪身,银光擦着耳畔激射而过。他举起手,耳朵尚觉凉意。回头望去,只见一把剪刀的刀刃尽数没入墙壁,只余刀柄在外。
“云锦!”
穆寒舟终是动了气。
云锦反复无常,出手如此狠辣,若不是他躲得快,恐怕脑袋已被射了个咕隆。
“你……”责备的话到了嘴边,他又强忍住,低声道:“你中了蚀心散,却三番两次出手,再不好好调养,恐坚持不了多久。”
他所言非虚,此时云锦的心脏几欲从嗓子眼里蹦将出来,四肢百骸无一处不痛,可她毫不在意。
她缓慢后靠,把身体的重量压到镜台上,满头青丝如瀑,遮住她的半边脸颊,更显得浓睫墨瞳,如纱如雾。
穆寒舟瞧着她的模样,轻轻地叹口气,坐到对面的圈椅中。
云锦淡漠地瞥他一眼,忽想起夜白坐在椅中的模样。
夜白在时,房中充满压迫感,使人难以放松。
而穆寒舟坐在这里,不知为何,使她想到天边的那一轮明月。
真是奇怪的人哪。
无论她如何对他,他都如明月般皎洁温柔。
云锦心绪复杂,静默良久,看穆寒舟依然没有离去之意,遂开口下逐客令:“你该走了。”
穆寒舟凝视她纤细轻柔的轮廓,微笑道:“还记得么,我说过要纳你入府,你也答应过我,愿作绿腰舞。”
那些情急之下的话语早被云锦抛诸脑后,乍然听闻,甚感刺心,蹙眉道:“纳我?你就不怕我想杀你么?”
“随你。”
云锦扑哧笑了:“可如何是好,我已有婚约了呢。”
穆寒舟神色不变:“和魔教教主么?那倒无妨,毕竟你我已经拜过天地了。”
云锦气滞,他们不仅拜过天地,还喝过合卺酒。想到此处,她面颊一红,沉默不语。
“反正你也走不了,不如随我回京。”穆寒舟道。
云锦心内一动,随他回京,或能暂保她无虞。京城离天山近,她逃走也更有胜算。但心念一转,穆寒舟对她百般耐心,其实是想稳住她,以换取寒光散的解药吧?
一丝冷笑划过她的脸庞。
“你不介意我是魔教妖女,你的父皇母后不介意?余宗主和你的同门也不介意?尤其是赵大小姐,来日她成了你的王妃,就不怕我毒害她……”
“够了!”
穆寒舟清绝的眉宇间骤染薄怒,紧抿双唇盯住云锦。
“嗬~”
云锦嗤笑,看来她戳到了他的痛处。
大晟谁人不知,瑞王同丞相府的千金师出同门,青梅竹马。若不是因为赵大小姐痼疾难愈,皇后从中拦阻,恐怕圣上早下圣旨,为二人指婚。
“哟,你生气了?”
云锦笑意盈盈,轻舒着双臂翩跹旋转,连转数圈,如一朵盛绽的芙蓉花,轻盈地落在穆寒舟身侧。
她半跪于地,雪腮轻伏到他的手臂上,目光缱绻仰望他。
“我久已不舞,可你想看绿腰舞的话,我现在就跳。”
“云锦你别得寸进尺!”
穆寒舟脸色僵硬,双眸因震怒而射出光亮。
他手臂用力想要抽走,却被云锦牢牢环住。
“王爷?”云锦黑白分明的眼中盈满困惑,夹杂丝丝委屈,如受了惊吓的小鹿。
“我还以为你看上了我的美色,所以才如此待我,竟是我想错了?”
穆寒舟的喉结微动了动,仿佛在强压怒火,寒冰般的漆眸定在云锦脸上。
云锦一瞬不瞬的与他对视,毫无退让之意。
片刻之后,穆寒舟终是忍不住,一把甩开她,起身就走。
“王爷?”云锦追上去,在他出门的刹那,用力砸闭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