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菊阁。
张永德睡至夜间,突感尿溺,遂披了外袍,透过纸窗,见吕喆房中烛光微明,不由心中暗想:此时此刻,他怎有兴致……随即萌生了与之促膝相聊的念头,但又想:他是主,我是客,喧宾夺主未免失礼……
张永德更衣回房,脱下长袍,倒头欲睡,而睡意竟失了七八成。
正辗转反侧,忽而隐隐听得有人泣声抽涕……坐起来细听,仿佛是从壁间传来……
于是轻轻下床,也顾不得披上长袍,走到门前,望向院内。
果真,那忧忧泣音乃是从吕喆房内传出……
张永德颇感蹊跷,自言自语道:“雪夜更天,这吕喆怕不会是病中吟吟吧?”
不再多想,拉开房门,蹑步来到吕喆厢房外,贴耳窥听。
刚想叩门,总觉不妥,忙假作跺脚,又轻咳两声,这才边敲边细声唤道:“吕公子、吕公子,你是身体不舒服吗?”
吕喆一时惊慌,颤微地叫了声:“谁在外面?”
“吕公子,你莫怕,我是张—永—德。”张永德一字一句地缓缓讲出。
“张……”吕喆更是满面不润,跳下床榻,立于房中,“你究竟是谁?”
“吕公子,是我,张永德。”张永德又说了一遍。
吕喆这回听得真切,心说:驸马爷……张公子为何在此,莫不是身处梦境?
“你开开门,我……有话想跟你说。”张永德贴门低语。
吕喆将信将疑地打开房门,只见一个男人抖抖索索立于门外,果真是驸马爷本尊!
“驸……驸马爷怎会在此?”吕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张永德手搓双肘:“能让在下先进去吗,外面太……太冷了。”
吕喆这才将白衣白裤的张永德让进屋内,重新掩好房门。
只这一会儿工夫,差点没给冻出眼泪……
咕哝着,不由自主将目光投向吕喆,只见对方左脸还挂着泪珠。
“你……有伤心事?”张永德试探地问。
吕喆半红了脸,擦擦脸颊,仍旧问:“驸马爷怎会在此啊,还这般模样?”
张永德上下打量自己,故意说:“我……今夜来此‘当值’。”
“在此……当值?”吕喆更为不解。
张永德倒也不客气,直接往床榻边沿一坐:“咱们还是床上说吧。”
吕喆无法,只得“主随客便”。
谁知人刚坐下,那张永德便将小长袍披在他的背脊之上:“快上来,暖和些……”
吕喆将后背靠向床头,怔怔地盯着张永德的脸问他:“你说在此‘当值’……”
“顽笑了,我是特意过来感谢二位公子的。可偏不巧,吕公子你不在。”
“感谢?为何事?”吕喆催问。
张永德笑笑,托起披在吕喆身上的小长袍一角:“为这。”